待众人散尽,田光与楚南公同时起身,四周墨家 ** 纷纷亮出兵刃。
荆轲等统领也紧盯韩辰。
阁下还有最后机会。
燕丹突然开口。
韩辰轻笑:今日我不取诸位性命。
若你们身亡,麾下势力必成七国祸患。
燕丹眼神锐利:此言何意?
韩辰转身面向墨子巨像:我敬重墨翟,可惜其后人令人失望。
就让他代你们赎罪吧。
掌心蓦地绽开一朵漆黑火莲。
他疯了吗?有墨家 ** 嗤笑。
同伴讥讽道:竟说要让祖师替我们受罚?在他们看来,被众多高手环伺的韩辰已是瓮中之鳖。
然而当黑焰盛放的刹那,百丈内的空气骤然沸腾。
热浪席卷之处,六指黑侠等人面色骤变。
墨家 ** 的衣衫瞬间被汗水浸透,连那座庄严的墨子巨像也被笼罩在灼热领域之中。
黑色的火焰之花在虚空中微微摇曳,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与炽烈。
韩辰掌中那簇看似脆弱的黑炎,却让众人如见妖魔。
六指黑侠紧锁眉头,无法理解韩辰的意图。
墨家精研机关术数百年,无论是机巧造物还是冶金锻造皆达登峰造极之境。
那座巍峨的墨子巨像与机关城一样,凝聚着历代墨家大师的心血结晶,纵使当世名剑也难以损其分毫。
江水奔涌处,已行至甬道尽头的逍遥子一行人回首望去,仍能看见高台上的韩辰。
东君瞥见那朵黑色火焰后,眼底忧虑顿时消散。
但不知黑炎来历的逍遥子与李牧仍神色凝重,隔着遥远距离的他们感受不到火焰的温度。
先生可有脱身良策?李牧沉声发问。
逍遥子亦眉头深锁,身后的墨鸦却轻笑道:诸位无须忧心。
莫说区区包围,纵有千军万马也困不住先生。
逍遥子深深凝视墨鸦:你主人虽强,终究未臻神话之境。
即便剑术胜过六指黑侠,又岂能抗衡楚南公与农家侠魁?
东君已翩然踏波而行,衣袂翻飞间抛下一句:修为绝非衡量一切的准绳——特别是对他这样的人而言。
留下怔然的逍遥子与李牧相视摇头,随她掠向七星桥外的扁舟。
高台之上,韩辰专注凝视掌心跃动的虚无吞炎。
这独属于他的火焰散发着幽暗光芒,却不会灼伤主人分毫。
相比朱雀真火,此焰尚显弱小,却也正因如此才被他频繁使用——这本就不该存于世间之物,即便再微弱也非凡俗可敌。
意欲何为?六指黑侠厉声质问。
韩辰淡然应答:我说过今日不取尔等性命,尔等尚有用处。
但罪业终需偿还,总要有人代你们受过。
说罢指尖轻点,黑炎飘摇着落向巨像。
嗤——
焰光触及石像的刹那,整座十丈高的墨子雕像竟开始飞速消融。
在场众人无不瞠目结舌,就连六指黑侠、楚南公和田光这等人物也陷入震撼。
仅仅两个呼吸间,传承三百年的巨像便化作沸腾的铁水,唯余袅袅青烟证明它曾经存在。
六指黑侠颤抖着抬起手臂,喉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夜色深沉,墨家机关城内弥漫着凝重的气息。
韩辰缓步前行,衣袂轻扬间未见丝毫劲气外泄,六指黑侠却面色骤变,连退数步。
那朵幽邃的墨焰莲花静静悬于韩辰掌心,明灭三次后倏然隐没。
燕丹与六指黑侠瞳孔骤缩,楚南公与田光对视沉默,四周空气仿佛随之凝固。
墨家 ** 如潮水般分开,众人仰望韩辰的身影如同瞻仰神只。
当他在执盒者面前站定时,那 ** 双腿战栗,丢下铜盒踉跄逃窜,凄厉的尖叫在甬道内久久回荡。
此物既与墨家无缘...韩辰拾起铜盒,幻音宝盒的鎏金纹路在他指间流转,便由韩某代为保管。
他转身离去时,满地玄铁熔浆已凝成狰狞的烙印。
无人敢阻。
众人目送那道身影穿过大殿。
行至甬道口,韩辰忽然驻足:今日饶尔等性命,只因尚存可用之处。
他指尖掠过机关城的石壁,墨家千年基业存续与否,全在诸君抉择。
死寂笼罩着穹顶。
燕丹盯着铁水凝固的痕迹,面若寒霜。
墨家 ** 望着消失的背影,恍如隔世——当年集全派之力熔炼五年的玄铁,在那簇漆黑火苗前竟如初雪消融。
楚南公正欲开口,忽闻金石坠地之声。
六指黑侠与燕丹已然跪伏于残铁之前,任凭炽热的蒸汽灼烧眼眸。
不肖子孙...六指黑侠喉头滚动,声音嘶哑得不成语调。
青铜灯影里,凝固的铁汁倒映着无数张苍白的脸。
燕丹跪在一旁,面无表情,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刺入手心,鲜血滴落也浑然不觉。
四周的墨家 ** 纷纷跪倒,不知是因愧对先祖,还是被震慑得双腿发软。
田光走近楚南公,低声耳语几句。
楚南公轻咳数声,微微摇头,拄着拐杖与田光一同离去。
悬崖边,逍遥子等人凝望滔滔江水。
当韩辰的身影出现在七星桥上时,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见先生平安,李某便放心告辞。
李牧开口道。
将军不与先生道别?逍遥子问道。
李牧略作沉吟:此次奉王命而来,却因私情违抗君令,自当回去领罚。
逍遥子目光深沉:贫道以为,将军还是见过先生再走不迟。
李牧望向远处韩辰的身影,笑道:逍遥兄何必为难在下?
见李牧去意已决,逍遥子拱手相送。
李牧朗声大笑:劳烦诸位代李某向先生问好!说罢跃上战马,转眼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韩辰归来时,墨鸦正欲解释。
韩辰摆手道:人各有志,不必强求。
他明白李牧今日已是仁至义尽。
但抗命之举,必将让 ** 心生芥蒂。
李牧匆匆离去,正是怕韩辰劝他投秦。
这位将军,已做出自己的抉择。
众人收拾马车继续赶路。
东君的目光不时瞥向韩辰手中的木匣。
韩辰察觉后坦然打开,取出幻音宝盒:绯烟姑娘可识得此物?
东君有些意外。
她与韩辰虽相处日久,却始终各怀心思,未料对方竟毫无戒备——这关乎七国的重宝就在眼前。
阴阳家早知宝盒在墨家,只是苦无机会取得。
东君淡淡回应。
东君神色淡然地说道:“既然东皇太一早已知晓,此事便十拿九稳。
对于阴阳家而言,墨家的机关城并非龙潭虎穴。”
韩辰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幻音宝盒,随着一声清脆的“叮”
响,那盒子竟自行缓缓转动起来。
“不可!”
东君立即伸手按住韩辰的手,又迅速收回。
韩辰饶有兴致地看向她,含笑问道:“有何不妥?”
东君面色微红,转瞬即逝,语气凝重道:“幻音宝盒乃大凶之物,需以特定音律开启。
此盒可奏万千乐曲,若听闻某些曲调,恐会堕入无尽幻境。”
韩辰轻笑,直视她的眼眸:“绯烟姑娘,可是在挂念韩某安危?”
……
马车徐徐前行,向着蓟城折返。
东君 ** 车中,神情略显不自在,而韩辰则悠然品茗,眼中带着几分玩味。
雪女、弄玉与紫女识趣地换乘另一辆马车。
良久,东君打破沉默:“先生既知绯烟来意,为何仍愿信任?”
韩辰温声道:“因我知晓,绯烟姑娘与寻常阴阳家之人不同,你重情重义,敢爱敢恨。”
东君望向窗外飞速掠过的树影,轻声叹息:“绯烟自幼长于阴阳家,受东皇厚恩,不得不报。
留在先生身边,是他最后的要求。
此后,我便自由了。”
韩辰握住她的手,问道:“若以幻音宝盒换取自由之身,可行否?”
东君一怔:“此物关乎苍龙七宿之秘,先生愿拱手相让?”
韩辰摇头一笑:“其一,盒中之物并非那般重要;其二,世间有些东西,远胜至宝。”
对视间,东君心绪微动,只觉平静的心湖泛起涟漪。
“不必推辞,此物赠予姑娘,韩某心意已决。”
他说着,将幻音宝盒放入她手中。
……
重返蓟城后,众人暂居大将军府。
雪女等人前往妃雪阁处理事务,东君早已中途离去。
府内,雁春君低头静立,宴懿却不知所踪。
逍遥子望着闭目 ** 的韩辰,开口问道:不知先生接下来有何打算?
韩辰缓缓睁眼:韩某一直在等逍遥兄的答案。
逍遥子微微一笑:妙台观剑之期将至,先生可愿与贫道同往一观?
逍遥兄已下定决心了?
自落雁湖相逢起,先生便屡屡点拨。
若再执迷不悟,倒显得贫道不识时务了。
逍遥子轻叹道。
韩辰指尖轻叩桌案:身在局中,有些事情不由己愿。
道家想要独善其身,绝无可能。
逍遥兄此番决断,既救了道家,也让韩某免于违心行事。
逍遥子摆摆手:道家驻地隐于深山。
先生若有兴趣,三日后可随贫道同行。
韩辰却摇头道:多谢美意。
妙台观剑乃道家内务,韩某一介外人贸然前往,恐引那位不悦。
况且韩某另有要事。
若逍遥兄取剑功成,不妨来咸阳一叙。
北冥子师叔已隐居十载......逍遥子沉吟道。
韩辰笑道:韩某也对这位道家第一人颇为神往,奈何另有要事在身。
既然先生心意已决,贫道也不勉强。
说罢,逍遥子起身走向内院。
韩辰的目光则落在雁春君身上。
觉察到视线,雁春君将头垂得更低。
交代你办的事如何了?韩辰淡淡道。
雁春君连忙上前击掌,几名侍从立刻抬上一口木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