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剑曾落入卑劣之徒手中蒙尘多年。
从今往后,你要每日以儒家浩然正气洗涤剑身秽气。
甘罗恭敬叩拜: ** 定不负先生教诲!
韩辰闭目养神之际,甘罗换乘马匹,始终爱不释手地握着断水剑。
墨鸦见状微微一笑。
追随韩辰日久,这个素来冷峻的刺客也变得温和许多。
此剑原为罗网六 ** 所有。
先前在赵国,先生迫使真刚斩杀其中五人,这些剑便落入先生手中。
既将第一把剑赐予你,莫要辜负期望。
甘罗笑答:多谢墨鸦大哥提点,甘罗明白先生苦心。
墨鸦含笑颔首。
聪明人间无需多言。
马车向着秦国疾驰而去,纵然路途颠簸,车内依旧平稳如初。
车厢宽敞舒适,焰灵姬优雅地煮着茶,弄玉指尖轻抚琴弦,丝毫不显局促。
绯烟接过焰灵姬递来的茶盏,眼含笑意问道:“莫非你也想创建堪比六 ** 的组织?”
韩辰双目微阖倚在软枕上,语气平淡却透着锋芒:“六 ** 何足道哉?此番返秦,我定要集齐越王八剑赐予儒家**,届时儒家八君子的威名,岂是小小罗网能相提并论的?”
“儒家八君子?妙极。”
绯烟将茶盏轻轻搁在韩辰面前的小几上,“六 ** 的佩剑易得,惊鲵也已归你。
只是那八剑之首的掩日......”
韩辰忽然睁眼端起茶盏,氤氲茶香中唇角微扬:“无人知晓他的身份,只因他本就是虚幻之人。
待 ** 揭晓时——”
目光穿透车帘落在胜七身上,“恐怕要令九州震荡。”
赴魏之事尚属后话,在韩辰眼中,天命从不因时光流转而改变。
这半月行程倒是难得的逍遥时光,纵情山水间快意平生。
咸阳城内早已翘首期盼,每日晨起,嬴政第一句必问先生行踪。
这日午时将至,侍从终于来报先生将至。
“当举国相迎!”
秦王令出如山,顷刻间全城鼎沸。
从文武百官到市井黎庶皆明白,这盛大阵仗既为酬谢先生,更为昭示秦国问鼎天下的决心。
赵韩之地已入囊中,蛰伏多年的猛虎终将亮出獠牙。
正午日光灼灼,城门处人头攒动。
当那辆马车出现时,祈天钟蓦然鸣响,一百零八记钟声震彻云霄。
咸阳万人空巷,唯剩中车府内的赵高独坐阴影中,听着满城欢呼,面色阴沉如铁——这场属于整个秦国的盛典,偏偏遗忘了这位权倾朝野的内相。
这是否是一个预兆?
真刚踏入殿内,神色同样凝重。
大人,已查明 ** ,赵国战败的军机确由惊鲵泄露......
赵高猛然起身,双拳紧握得咯吱作响。
韩辰,本座屡次败于你手,既已返回咸阳,此番定要与你决出生死!
一场盛大庆典持续至深夜。
宴席间歌舞升平,嬴政正详细询问韩辰关于赵国的战况。
爱卿此番凯旋,当好好休养,日后还需教导百姓。
微醺的嬴政满面红光。
自铲除吕不韦以来,今日是他最为欣喜的时刻。
赵国远非韩国等小国可比,昔日坐拥六十万雄师睥睨天下,如今却已成大秦囊中之物。
寡人再敬爱卿一杯!嬴政举盏高呼:诸位共饮!
殿内谀词如潮,韩辰却浅啜一口,突然问道:为何不见赵高赵大人?
顷刻间笙箫骤停,舞姬僵立。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唯有嬴政将酒饮尽。
当啷——
嬴政重重搁下酒樽。
九卿阎乐战战兢兢出列:禀大王、国师,赵大人染恙在身......
这阎乐虽位列九卿,实乃赵高门客出身。
赵大人武功盖世,竟也会染病?韩辰意味深长地反问。
阎乐额头沁汗:不过是小恙......
寡人也想知道,嬴政冷声道,这老奴究竟患了什么病,敢缺席庆功宴?
御医都束手无策......阎乐以额触地,声音发颤。
大殿内肃杀之气骤起,座上 ** 眉宇间凝着寒霜:既如此,便抬他来见!寡人倒要瞧瞧是何等顽疾!
文臣武将闻言骤然变色,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射向相位。
李斯却如老僧入定,连眼皮都未掀动半分。
众人见状心头雪亮——这局分明早已布好。
阎乐五体投地抖若筛糠,冷汗在青砖上洇出暗痕。
忽有六道紫服身影出列,腰间玉印彰显着两千石的威势。
陛下三思!赵大人与国师皆国之栋梁......
尔等要胁寡人? ** 声音似淬冰渣。
阶下众人虽强作镇定,颤抖的衣袍却泄了底细。
嬴政。
清越嗓音自御座旁响起,韩辰指尖轻叩案几。
待满朝噤声,他玄色衣袂掠过丹墀,俯视着匍匐的群僚:带话给赵高——玉簪在烛火中划过冷光,三天后,我要答案。
丝竹声起时,李斯方睁眼击掌唤来歌舞。
宴席重开,却再无人能品出酒馔滋味。
更漏三转,空荡大殿唯余三人。
先生三言两语便锁死退路,妙极。
嬴政执壶斟酒,哪还有方才震怒模样。
李斯捧上竹简:朝中过半要员皆与赵氏勾连,其势已类昔日文信侯。
韩辰旋动手中玉卮:棋局既启,落子无悔。
琥珀酒液映出他幽深眼眸,且看二位能否承得起这朝堂半数空缺。
**晨光微露,天色初晴。
久违的晴朗,却不知是风雨暂歇,还是另一场风暴的序幕。
自罗网现世的那刻起,赵高便注定成为嬴政心中的一根刺。
他以一封恳切的信和五条忠心的性命,勉强保住了罗网的根基。
但也从那时起,他明白自己再无退路。
吕不韦死后,朝堂空了大半,新晋官员占据半数。
旧臣中,有底蕴的依附于嬴政与李斯,而摇摆不定的则纷纷投靠了赵高。
因此,赵高成了继吕不韦之后的新一任权臣,亦或是嬴政眼中的心头之患。
一场无声的博弈后,韩辰将赵高逼入绝境。
短短三日,足以改变许多事。
八万黄金火骑兵回防咸阳,重新拱卫王城;罗网的强者从各地现身,引得秦国上下人心惶惶;数十封密信悄然送出咸阳……
赵高清楚,若不抢先出手,死的必定是他自己。
他几乎调动了一切可用的力量,包括已元气大伤的农家。
……
手中的信化作灰烬,散落一地。
楚国某处隐秘之地,田光与兵主长老沉默相对。
那个名为韩辰的男人,带给他们的震撼早已超出想象。
从一开始,农家便落入了无法挽回的败局。
即便得知罗网惊鲵竟是烈山堂堂主田猛之女田言时,他们也没有太多惊讶。
外界天光大亮,此处却终年暗无天日。
豆大的灯火摇曳不定,仿佛在嘲笑两人的无力。
兵主长老低头咳嗽,声音沙哑。
田光取出一枚丹药递去,却被拒绝。
“老夫已是油尽灯枯,不必浪费这丹药了……”
田光欲言又止,最终叹息一声。
地上的灰烬映出他眼中的无奈与悔意。
兵主长老压下烦闷:“侠魁不可退缩,农家十万 ** 的性命皆系于你身。
此刻放弃,我农家便再无翻身之日。”
嘎吱——
门被推开,一道威严的身影迈步而入,沉声道:“长老所言极是,侠魁若此时收手,才是真正断送农家的希望!”
田光与兵主长老起身拱手:“大王!”
来人正是曾经的秦国昌平君,如今的楚王——熊启。
熊启轻轻点头,小心搀扶着兵主长老落座。
他的指尖搭在老者腕间,眼波微动间流露出一抹哀伤。
长老的伤势...
兵主洒脱一笑:自赵国那场血战起,老朽便知天命将至,时日无多矣。
沉寂许久的田光终于开口:此役耗尽农家根基,是我这个侠魁无能...
熊启抚掌叹息:侠魁何必自责?寡人在秦疆蛰伏数十载,亲眼见识过那位的手段。
今日能见侠魁安然,已是幸事。
我倒愿葬身邯郸!田光惨然大笑,脚掌猛踏地面,激起一片墨蝶般的纸灰。
凝望着飘散的灰烬,熊启忽问:那个人...你待如何处置?
田光知晓所指正是惊鲵田言。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赵高的密函虽揭露惊鲵身份,却比另一封信迟了两日...当熊启瞥见落款处秦国韩辰四字时,手指蓦地一颤。
信笺仅书六字,却令熊启面色骤变。
铁画银钩的字迹间翻涌着令人胆寒的杀机:惊鲵死,楚国亡!这六个字让他凝视良久,直到田光起身添灯时才如梦初醒。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位大人的可怕——自儒门西入咸阳那日起,这个认知便深深刻在熊启心底。
无论武力或谋略,那位都是不可逾越的高山。
将信笺递还时,这位楚 ** 裔仰天长叹:他总能把人逼至绝境...田光与兵主相视苦笑,三人面上俱是苍凉。
青龙计划必须即刻启动!熊启突然拍案而起,眼中燃起决绝的火焰,再迟疑下去,我等皆要粉身碎骨!
风云骤起,无数信使穿梭于列国之间。
这场搅动乾坤的暗涌不在庙堂,而在诸子百家的阴影中。
燕国大地,暗潮汹涌。
自韩辰离开后,燕王喜病重,撑了不到一个月就去世了。
在韩辰的授意下,雁春君成为新的燕王。
若非韩辰的特殊安排,雁春君或许会尊他为国师。
昔日风光无限的太子丹,如今已被世人遗忘。
墨家机关城的后山,曾是巨大墨子雕像的所在之地。
燕丹盘坐于此,纹丝不动。
地面上残留着些许战火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