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日磾穿着内褂鬼鬼祟祟的溜出大帐,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只希望千万别被人发现自己的窘态,谁让自己被黎姐姐给摆了一道,不得不委屈巴巴地把自己的衣裳给了她,这会儿便只能瑟缩着快跑,奈何自己一头红发太过招摇,挨着大帐背身走了一阵还是被人认出。
“呦!金日磾,练什么功夫呢!需要穿的这么少!”
“不会是独门密宗吧!哈哈哈哈!”
“小金哥,怕不是干什么坏事去了啊?”
金日磾看那几个平素调皮捣蛋的玩伴,不禁咬牙:“你们懂什么!这是跟着于单哥哥新修炼的功法,必须挨冻,不然练不成!你们还没机会练习呢!”
众人听是小王子于单,军臣单于的确为左屠耆王请了萨满师父,密宗师父和汉朝师父,他们看金日磾说的有声有色的,竟当了真,搂住金日磾的肩膀笑道:“什么功法这么神秘,也带我们哥几个一起修炼修炼!”
金日磾想起几人刚才笑话自己的样子,内心窃喜,却一表正经地卖起关子:“不行不行,这可不是谁都能修炼的!你们就更不够格了!”
小胖一听更加跃跃欲试:“金哥!刚才是我们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多多担待!”
“就是就是,凭着咱们平素的交情,带上咱们哥几个吧!”另一个人跟着帮腔。
金日磾挠了挠一头红发,计上心头:“这可是你们自愿学习的啊!”
“必须必须,肯定是我们自愿的啊!”
“这功法乃是密宗上乘,若修炼不当,可有危险,你们资质愚钝能行么!我可害怕你们有危险啊!”金日磾越是故弄玄虚的拒绝,几人越是抢着要学,小胖率先发难:“小金哥,不是这么小气吧!都说了我们几个愿意学!你就别拒绝我们了!”
“那好,把你的衣裳给我!”金日磾指了指其中一个小胖,小胖犹豫一下,金日磾佯装生气道:“怎么,不想学了?那就算了!”
“哎哎哎!学学学!”
小胖看看身旁的两人,那两个‘麻杆’赶紧示意小胖快点脱掉衣裳,小胖就照做了,金日磾赶紧穿上小胖的衣裳,虽说稍微有些宽大但是真暖和啊!
“你们也脱!”
金日磾指了指另外两个人,让他们嘲笑自己,这会子也都来尝尝大漠初冬的滋味吧!那两人见小胖脱了,也跟着脱掉衣裳递给金日磾,金日磾哈哈大笑:“好了,你们穿着内衣去给我捉虫子,每人一百只,不够的话可就白白挨冻,不能得传我的独门密宗功法了!”
“一百只?也太多了吧?”小胖挤了挤眉心。
“再说了,要虫子干什么啊!”
“不学算了,我可没硬要你们学!”金日磾拿起衣裳就要跑,却被三人拉住,“小金哥,别脾气那么大么,我们去捉还不行么!”
“就是就是,说话算话,你可别跑!”
“那还不快去,日落前拿来我的大帐,就传给你们密宗功法第一势!这密宗功法可厉害呢!学会以后可以不畏严寒,你看军臣单于,经常赤膊上阵,据说就是练习了这密宗功法!”金日磾一阵忽悠,把三人忽悠的五迷三倒的……
看着三人瑟瑟发抖穿着内褂去寻虫子的背影,金日磾忍不住捂嘴窃笑,扎了扎腰间的皮带,心中畅快小苍鹰有的吃了,鄯善黎一定也很高兴吧!笑过后不禁又想起鄯善黎凶巴巴拨弄自己下巴的样子,竟有种懵懂而又羞涩的异样感觉,不觉面颊绯红,痴笑起来。
“傻小子,笑什么呢!”
背后大力一掌,金日磾抬眼见是于单哥哥,竟一时有种被窥探了心事一般的紧张,向来口若悬河的他竟磕巴起来:“于……于单哥哥……没……没什么!呵呵……”
“嗯?”
于单绕着金日磾看了看,觉得这小子不太对劲:“怎么,你恋爱了?怎么觉得你周身都散发着情窦初开的酸臭味道?!”
“你……你说……说什么呢!”
金日磾磕磕巴巴,眼神闪躲不敢看于单的眼睛,更让于单确信无疑,他用肩膀撞了一下金日磾:“好小子,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要是真看好哪家的姑娘,哥哥帮你去提亲!”
“我还小呢!不要你管!”
“你不是一直都不承认自己小么!今日这是怎么了?!”
于单看金日磾别别愣愣的样子,也不再询问,他拍了拍金日磾的肩膀:“走!陪哥哥去狩猎吧!哥哥近来心中不快!也叫上呼毒尼!”
“我……我去不了……”
金日磾还等着那几个傻蛋捉虫子来,自己好拿去给黎姐姐喂养小苍鹰呢,他垂着头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般,心中隐隐不安。于单笑了笑,这小子平素最爱跟着我打猎,今日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好,那过两日吧!”
于单心中沉闷,却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心绪勉强金日磾,他拍了拍金日磾的肩膀,独自朝着王帐外走去,他想要透透气,本以为此番出征可以建立功业,打脸那些平素便瞧不起自己的叔叔伯伯,左右贤王,顺便也可向父汗提出索要鄯善黎的事。
但而今,自己如同落汤鸡一般灰溜溜随着父亲回来,非但没有一点成绩,反倒叫人嗤笑,不禁悲从中来,他索性骑上一匹红鬃马,信马由缰奔驰而去,此时旷野如斯,于单纵马驰骋,顿感天地之辽阔,心绪平复了不少。
抬眸远眺,不远处有一人也在纵马狂奔,矫健的身影随着快马的起伏而律动,骑着马奔腾在蓝天碧水之中,奔逸绝尘,好不英姿飒爽!于单一时兴起打马追去,那人似乎感到身后有人来追,脚下使力夹紧马腹,二人你来我往,身为左屠耆王的于单竟不能胜出!
于单胜负心骤起,以腿蹬住马腹,在腰间解下自己的马鞭系住前端,成为一个锁套,就像套马那样于单站在马背上朝着那人一丢,那人纵马一躲,胡帽被打了下来,一头流苏一般的秀发如瀑布般洒下来,闪出绸缎般的光泽,有种自然与野性之美。
左屠耆王心头一惊,原来是个女子!
于单心想,这是哪个部落的女子,在这纵马玩耍,竟是我于单不曾认识的,她身形矫健又透着三分熟悉,便喊道:“喂,我是左屠耆王于单!你叫什么?”
马蹄下生风,那女子并不答话,只是胯下的马跑的更快了!于单暗想,这是必须胜她,才肯与我相见的意思?也是,草原汉子,若骑马都比不过个女子又怎么好意思搭话呢!
想得此处,于单不禁使出看家本领,他一改之前的散漫,压低身子贴近马鬃,整个身体与马身完美融合在一处,风从他的脊背上快速流过,左屠耆王一个加速终于超过女子,他扭过头一个回眸,一眼万年。
那不正是鄯善黎!
阳光洒落在她的肩头,映照出她美艳的面庞,在飞驰的骏马上,发丝清扬的她好似一帧绝美的图画,再次惊艳了左屠耆王的心脏,他好像听到自己的心跳偷停了半拍。
他晃了下神,还是纵马挡住了飞驰的少女:“阿黎,怎么是你?你还要跑回汉廷?难道你真的如此讨厌这里?!”
马鼻喷出热气,因为被拦住去路,马儿不得已站在原地踢踏踏着步子,鄯善黎扬起眉尖:“于单,你别拦我!我是去给南宫阏氏寻药的!不是逃跑!”
左屠耆王拉住红鬃马的缰绳,立在马上看着汗涔涔的鄯善黎:“不是逃跑你跑那么快干什么!还不是躲我?”于单忽然鼻子一酸,委屈地看着穿着胡服打扮更加干练洒脱的鄯善黎,她多了几分桀骜不驯的野性之美,美的让人抓不住,摸不着……
“有人追我,当然要跑啊!再说我以为你会拦着不让我去!”
鄯善黎皱了皱鼻子,眼中漾起让人无法责备的天真。
“你要去找什么药?我王庭岂会没有?!就算王庭没有,南宫阏氏带来的御医和御药那么多,怎么还用得着你去寻药!”于单看着鄯善黎清澈如水的双眼,真想就此沦陷其中,但理智又告诉自己要镇定,不然可能会永远的失去她!
“雪莲花!南宫姊姊胎心不稳,恐怕有危险,我不能见死不救!所以,请你让开!”
鄯善黎眼神坚定而又决绝,带着不容怀疑的坚定。
于单一愣,是的,唯有雪莲花是他们匈奴和御医都少有的圣药,看着鄯善黎不容置疑的眼神,于单的心软了,即便是要逃开,他也不忍心拦住她,只见于单跳下马,将自己的红色披风解下,踩上马蹬系在鄯善黎的身上,接着他纵身而下拉开自己的红鬃马,让出一条道路。
大路宽阔笔直,好像直通向最远的远方。
“你去吧!万事小心!或者,可不可以让我和你一起去?”
鄯善黎摇了摇头,她要自己去解决这件事。
看着于单英俊坚毅的侧脸,鄯善黎总是不自觉的想起那个曾经为自己奋不顾身的长安少年霍去病,所以她总是想保护他,不让他再染纤尘,此刻的鄯善黎鼻尖一酸,倔强地咽下五味杂陈。
她抖一下马缰:“驾!”
鄯善黎打马朝着夕阳奔去,黄昏的微风掀起鄯善黎的斗篷,像一只火红的凤凰自由翱翔在天地之间,天地壮阔雪山巍峨,一骑红尘踏破千山,策马消失于天涯之外,好像再也不会回来……
于单深深吸了一口气,自己爱的人果然第二眼也还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