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红色的庙宇屋顶,金碧辉煌的塔尖,紫红色琉璃瓦屋顶和凤头飞檐,行走在月氏国昭武城街道上,佛国的气息弥漫在各个不经意的角落。
霍去病一行骑马行在石板大街上,偶尔还与大象坐骑擦肩而过,仆多不禁叹道:“大哥,原以为只有咱们大汉的长安城才是最富丽堂皇的,今日来到贵霜王朝,才发现他们也不输咱们大汉,你看,那边还有大象哪!”
卫山目不暇接,郎朗大笑:“可不是,将军你看!屋角那高入云端的尖鸟型图案,颇与中原不同,但你还别说,真有几分神灵圣地的威仪和敬畏在里头!”
“你们几个小点声,别像没见过世面似得,让人家贵霜王朝小看了咱们!”霍去病对着月氏的引渡官员背影努了努嘴,身后副将们才忍住兴奋激动的心情,只管东张西望,却不敢再声张。
忽然街面上几个小童子踢着一个牛皮小球照着霍去病面门打来,霍去病玩心大起,双手扶着马背,脚尖伸出,那牛皮小球竟在他足尖转了几圈,接着被他凌空一脚踢回给几个月氏小童。
“哇,哥哥好厉害,谢谢哥哥!”
“大哥,没想到月氏也流行蹴鞠,这街面上就有小童玩耍!”
“霍将军久不踢球,肯定脚都痒痒了!”
霍去病微微一笑,收脚仰头:“你们懂什么,蹋鞠,兵势也!以立攻守之胜!要我说你们闲时也需和我多练练蹴鞠才是!”
“是是是,我们可没少陪着骠骑大将军蹴鞠!也就是黎姑娘在的时候,你让我们轻松了一阵,其余时候只要没有战事,还不是日日以嬉戏蹴鞠讲练兵法!这不到现在将军还是宝刀不老!”
高不识唠唠叨叨忽然眼睛一亮,朝前面指去。
遥遥可见贵霜王朝的皇宫,整个宫殿金光闪耀,建筑群高低起伏、错落有致,宏伟的建筑,直冲云霄,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精巧别致,众人随着使者迈步玉阶之上,不禁感慨万千。
“骠骑将军请,女王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使者见众人边走边欣赏,不禁催促起来。
“好!”骠骑将军对副将们努了努嘴,示意大家快走,自己则大步而行,健步行至大殿之中,贵霜王朝大殿内与中原讲求素色装饰完全不同,整个内殿色彩艳丽,金碧辉煌,一席宝蓝色上衣的女王端坐在金色王座之上,朝着霍去病微微颔首,双手合十。
“将军远道而来,辛苦了!之前便有汉使张骞曾来过我们月氏,当时我们忙于内务,并未同意连横以攻匈奴的策略,汉王不会介意吧?”
霍去病抱拳施礼,正气凛然:“汉王胸襟宽阔,怎会为此等小事挂怀!女王多虑了。此番借贵宝地整顿军队,多有打扰,还望女王海涵。”
女王优雅地点了点头:“我月氏国远离中原,在吐火罗建国已久,匈奴为世仇,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们远道而来,我们是非常欢迎的,更何况骠骑将军的大名已经远播西域,不但抢了他们的‘祭天金人’,还单枪匹马勇闯浑邪王军帐,万军之中降匈奴二部,可谓神勇!听说匈奴人已经到了闻风丧胆的地步?当时听闻将军大名,还以为是身经百战的壮年郎,竟没想到将军如此年少!”
“女王夸奖了!”霍去病剑眉飞扬,却不改谦逊本色。
“翕侯,匈奴现在不是有首广为传唱的民谣是怎么唱的来的?”女王拉了拉自己及地的裙摆,探身问身旁大臣。
“回女王,是这首:‘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都密翕侯在一旁回道。
“对对对!就是这首,骠骑将军使得不可一世的匈奴六畜难以蕃息,妇女无颜色以示人,呵呵呵呵,就连咱们贵霜王朝的大街小巷都在欢唱这首小调,也为匈奴的惨败而举国欢庆呢!”
霍去病微微抬眸,抱拳道:“能为西域各族分忧,乃是霍去病一大幸事!”
“铛啷啷——哐当——”
白玉嵌金的柱子后探身出一头缠金帕,腰系素罗,粉裙摇曳地明媚少女,因为偷瞧霍去病,面前的花架不小心被玉足踢到,此刻正怯生生看着投来清朗目光的霍去病,粉颜娇羞低眸含笑。
“罗琳娜!又胡闹!”女王从宝座上站起,见是自己女儿才略展皱起的眉头:“让骠骑将军见笑了,这是小女罗琳娜公主,还不快来见过汉朝将军!”
罗琳娜双手提着嫩粉色裙裾,小步走来,微微俯身合十,不敢抬头看霍去病星眸,只柔声叫:“罗琳娜见过骠骑将军!”
“霍去病见过罗琳娜公主!”
霍去病转身施礼,那少女柔软纤细,好似一阵风便可吹倒,见骠骑将军闪亮如黑钻般的眼眸正盯着自己,不觉向后一个踉跄,霍去病不自觉伸手扶住少女的双手:“公主小心!”
罗琳娜双颊绯红,柔如初夏晚风:“多谢……将军!”
“将军远道而来想必已经累了,不如先行休息,有什么需要和本王只管说,我月氏虽不能出兵相助,但辎重粮草却有的是,本王欣赏将军骁勇,但凡是骠骑将军需要的尽可以随意取用!翕侯索格狄,一会儿安顿好将军后,你可以带霍将军去咱们军中看看有什么需要!”
“是,女王陛下!”
女王高挺的鼻梁因为憋笑皱起一层涟漪,抬眸看了看一旁的女儿笑道:“就让罗琳娜公主带骠骑将军一行先去休息吧!骠骑将军,一会儿翕侯会去你下榻的地方找你安排其他事宜的,你不必担心!”
“啊,我?”罗琳娜猛地抬头看向女王,在母亲温和地点头后不禁微微窃喜:“啊,那——将军请随我来!”
“女王,那我们先告行告退!”霍去病点了点头,大步跟上罗琳娜公主。
穿过水榭和茂密的植被,率先遇到一群散养在花园的孔雀,见霍去病竟吓得后退,罗琳娜咯咯笑起来,用身体挡在孔雀面前,投给它们一把粟米:“将军在战场上披荆斩棘,勇不可当,怎地还会惧怕孔雀?难道你不觉得他们很漂亮吗?”
“倒也不是害怕,只是见了这等家禽,有些汗毛倒竖!”
霍去病神色紧张地快步离开花园,罗琳娜小步跟上,偷偷扯掉裙子上的羽毛装饰,眉梢眼底尽是风流:“原来将军害怕家禽!呵呵……不是那边,请跟我走!”
“啊?哦!”霍去病差点撞到伸出来的枝丫,憨态让罗琳娜公主忍不住咯咯笑的前仰后合,仆多拍了拍手掌:“公主,我大哥平素可不是这样,大概是见了美丽的公主,路都走不稳了!”
“去去去,少在这胡说八道的!”霍去病狠狠拍了仆多肩膀一把。
再往前行去,砂岩石铺路,一只大象鼻子忽然从密林般的树枝间伸出,将罗琳娜公主卷起到半空,一时间众将士仓朗朗拔出宝剑就要去救援公主,罗琳娜却咯咯一笑:“没关系,它在和我闹着玩呢,是我从小养大的喜宝!快放我下来喜宝,有客人在呢!”
大象缓缓将罗琳娜放下,罗琳娜指了指前方飘着白纱的殿宇:“将军,你们休息的地方就在前面,另外女王也为你的兵士们安顿好了,在皇宫旁边的驿站内休息,还多派人手增加铺位,将军尽可以放心。这一列有五个并排的房间,正好够几位主将休息。”
仆多不等罗琳娜说完,率先冲了过去,挑了一间屋子欣赏起来,其余众将士也各自找到自己的房间,罗琳娜指了指最里面的一间屋子:“将军,那一间视野最好,我带你过去?”
“那就有劳公主了!”
霍去病抱拳施礼,罗琳娜捂嘴微微一笑,带着霍去病进入他的房间,两弯水眸却一刻也没从骠骑将军的身上离开,霍去病环顾一周,朝后退去,正撞到罗琳娜娇软身躯,如羽毛般轻柔,忙点头道歉:“不好意思公主,我不小心,还请公主不要怪罪!”
“将军威武,我又怎么会怪将军呢!”罗琳娜眼波脉脉。
“骠骑将军,我是翕侯索格狄,将军若是看完了房间,不如随我去军中看看有什么需要!”索格狄正立在门外恭敬等候着霍去病。
“好!”霍去病退了一步:“罗琳娜公主,我先告辞!”
罗琳娜公主看着贯甲而行的霍去病背影,久久没有离开,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猛然间吓得罗琳娜一个哆嗦。
“公主,我们将军呢!”身后高不识正端着空酒壶看向罗琳娜公主。
“哦,你们将军刚刚被翕侯索格狄带走了!”罗琳娜公主眼波含笑,温柔看着高不识。
“哦……”高不识顿了顿,甩了甩空荡荡的酒壶,略微不好意思道:“罗琳娜公主,实在不好意思,酒瘾犯了,想问问你们这……可有匈奴那种马奶酒吗?”
罗琳娜公主巧笑倩兮却眼神灵动:“当然!只是……”
“只是什么?”高不识心痒难耐,咂吧着嘴问。
罗琳娜公主回眸笑道:“我这还有很多!只是你得先和我讲讲你们骠骑将军的故事!”
“那没问题!我跟着骠骑将军南征北战,他的事儿我最知道了!”高不识看着面如桃花的罗琳娜公主,心中明白了三分。
“那就马奶酒管够!我先问你……”罗琳娜公主拽着自己的丝络腰带缠绕,清泉般的眼眸荡漾着波纹:“……你们的骠骑将军成亲了么?”
“没!当然没!当初我们陛下要亲自赐婚来的,那我们骠骑将军压根不同意!”
“哦,为什么?是因为眼光很高吗?”罗琳娜眼中略过一抹担忧。
高不识眼睛骨碌碌直转:“那倒不是,我们将军豪气干云,对陛下说‘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誓要将匈奴打败才肯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