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的火苗在潮湿的空气里明明灭灭，将铁笼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斑驳的石壁上，像一张张扭曲的网。
柏羽靠在冰冷的铁栏杆上，刚缓过被绑得发麻的手腕，就下意识地抬头望向铁笼上方。
那里有个嵌着金属格栏的通风口，月光正顺着格栏的缝隙漏下来，在地面映出细碎的银斑。
这是他在之前踩点别墅时记下的细节。
当时他借着 “崴脚” 观察野狼谷地形，顺带留意了别墅附属建筑的通风系统，没想到此刻竟成了地牢里的 “救命通道”。
他深吸一口气，能清晰闻到通风口传来的新鲜空气。
混合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不同于地牢里挥之不去的霉味与铁锈味。
这股气流不仅让他呼吸通畅，更让他心里多了几分底气。
至少暂时不用担心缺氧，有足够的时间等待救援。
“咳咳……” 隔壁牢房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地牢的死寂。
柏羽循声望去，只见隔壁铁笼里蜷缩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身上穿着破旧的囚服，脸上布满皱纹，却有一双异常锐利的眼睛，正透过铁栏杆的缝隙盯着他。
“新来的？” 老人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木头，带着几分警惕，“是因为跟丢了那个拿文件的人，被毒蝎关进来的？”
柏羽心里一动，对方显然知道林峰的事，说不定还了解毒蝎的内部情况。
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先压低声音问：“你是谁？在这里待了多久？”
“他们都叫我老鬼，” 老人靠在铁栏杆上，眼神飘向远处的油灯，带着几分自嘲，“以前是毒蝎的手下，负责管货场的账，后来因为私藏了点货，被他关在这里快半年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知道你是谁，郑宇，最近跟着刀疤混的，对吧？毒蝎早就怀疑你了，这次抓你，不过是想从你嘴里套出林峰的下落。”
柏羽没想到老鬼对自己的情况这么清楚，索性不再隐瞒，轻声说：“我确实在找机会脱身，但现在被困在这里，只能等。你知道毒蝎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老鬼冷笑一声，声音压得更低：“计划？他能有什么计划？今晚交易被你们搅黄了，还丢了贩毒网络分布图，现在只想赶紧跑路。我刚才听守卫聊天，说他要在天亮后转移别墅地下室的剩余毒品，用货车运到边境，从那里逃往境外。再晚，警方就该围过来了。”
“转移毒品？天亮后？” 柏羽心里一紧，立刻在脑海里指令：“007，立刻将‘毒蝎计划天亮后转移剩余毒品、逃往境外’的信息传递给林峰，同时标注可能的转移路线，按之前踩点的山道，他们大概率会走西山河堤那条路。另外，监测信息传递是否会触发世界线偏差，确保不影响毒蝎的转移计划。”
【已向林峰同步信息，对方反馈‘已收到，正协调外围小组在西山河堤设卡’。当前信息传递行为触发世界线偏差+10%，经判定，未影响毒蝎‘天亮转移’的核心计划，属安全干预，无需修正。】
007 的电子音清晰传来，附带的转移路线图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西山河堤的关键设卡点已用红色标记标出。
柏羽松了口气，又对老鬼说：“你有没有想过出去？只要能配合警方，说不定能从轻处理。”
老鬼却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绝望：“出去？这里是地牢，唯一的出口有两个守卫，24 小时轮班，除非能挖通墙壁，否则根本逃不出去。”
他指了指自己牢房的墙角，“我之前试过，石壁太硬，挖了半个月也只弄掉点碎渣。”
柏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突然注意到自己牢房的墙角。
那里的一块砖块颜色比周围的浅，边缘还有细微的裂缝，像是被人撬动过。
他不动声色地挪到墙角，用手背轻轻碰了碰那块砖，果然感觉到轻微的松动。
他心里一喜，表面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继续和老鬼闲聊，手指却悄悄抠住砖块的缝隙，一点点试探松动的程度。
就在这时，地牢入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钥匙串碰撞的叮当声。
柏羽立刻收回手，靠回铁栏杆上，装作 “无精打采” 的样子。
老鬼也识趣地闭上嘴，蜷缩回角落里，假装睡着。
刀疤拎着一根木棍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手下，手里端着枪。
他走到柏羽的铁笼前，用木棍敲了敲栏杆，发出 “哐当” 的响声：“别装死！我问你，林峰跑哪儿去了？他拿的文件藏在哪里？你要是老实说，我还能求毒蝎哥饶你一命，不然……”
他举起木棍，作势要打。
柏羽故意瑟缩了一下，眼神里满是 “恐惧”，声音带着哭腔：“我真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当时我被你们围着，只能看着他往隧道里钻，之后就没见过他了。文件？什么文件？我从来没见过啊！”
他一边说，一边故意往墙角挪了挪，挡住那块松动的砖块，生怕被刀疤发现。
“你还敢装糊涂！” 刀疤气得踹了一脚铁笼，木棍 “啪” 地一声打在栏杆上，“我告诉你，别以为装傻就能蒙混过关！天亮后要是还问不出东西，毒蝎哥说了，直接把你扔去喂狗！”
柏羽心里清楚，刀疤只是在吓唬他，毒蝎还没从他嘴里套出林峰的下落，不会轻易杀他。
他继续 “哭丧” 着脸，哀求道：“刀疤哥，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就是个混饭吃的，哪里敢骗您啊！您再给我点时间，我好好想想，说不定能想起点什么……”
他故意拖延时间，目光却悄悄瞟向地牢入口。
守卫换班的时间快到了，只要撑到换班，就能再争取一个小时。
刀疤显然没耐心再跟他耗下去，冷哼一声：“行，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天亮前要是想不起来，你就等着去死吧！”
说完，他狠狠瞪了柏羽一眼，转身带着手下离开了地牢，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守卫：“看好他，别让他耍花样！”
地牢再次恢复寂静。
柏羽靠在铁栏杆上，听着刀疤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松了口气。
他立刻挪到墙角，蹲下身，用手指抠住那块松动的砖块，轻轻一撬。
砖块果然被撬了下来，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能看到里面的泥土很松软，似乎是之前有人挖过的痕迹。
“007，检测洞口内部情况，确认是否能通往外界，以及是否有危险。”
柏羽在脑海里指令，同时用手摸了摸洞口的内壁。
泥土还是湿润的，应该是近期才松动的，“另外，记录洞口的尺寸和深度，给我提供挖掘的建议。”
【已检测洞口情况：洞口直径约 30 厘米，深度约 1.5 米，内部通道倾斜向下，未检测到有毒气体或陷阱。通道尽头疑似连接地牢后方的废弃下水道，可通往别墅外围的树林。建议优先清理通道内的泥土，避免坍塌，同时注意控制挖掘声音，防止被守卫发现。】
007 的反馈让柏羽心里有了底，这很可能是老鬼之前挖的通道，只是没来得及挖通，现在成了他的逃生希望。
他将撬下来的砖块轻轻放在旁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碎瓷片。
这是他刚才趁刀疤不注意，从地牢地面捡的，边缘很锋利，正好用来挖泥土。
他蹲在洞口前，小心翼翼地清理通道内的泥土，动作很轻，尽量不发出声音。
隔壁的老鬼注意到他的动作，悄悄凑过来，压低声音问：“你找到出口了？”
柏羽点了点头，也压低声音：“通道可能通往下水道，你要不要一起走？只要能出去，配合警方，就能摆脱毒蝎。”
老鬼眼神里闪过一丝动摇，却很快摇了摇头：“不了，我年纪大了，跑不动了。而且我手上沾了太多血，就算出去，也逃不过法律的制裁。你不一样，你是警方的卧底，还有机会重新开始。”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小的铁铲，从铁栏杆的缝隙里递过来，“这个给你，比碎瓷片好用，是我之前挖通道用的。”
柏羽接过铁铲，心里一阵温暖。
他知道老鬼是真心想帮他，便点了点头：“谢谢你。不管怎么样，出去后我会帮你求情，争取从轻处理。”
老鬼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靠回角落里，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过去的事情。
柏羽握着铁铲，继续清理通道内的泥土。
油灯的火苗依旧在摇曳，通风口的月光依旧明亮，地牢里静得只剩下他挖掘泥土的 “沙沙” 声。
他知道，时间不多了，距离天亮还有不到三个小时，必须在毒蝎转移毒品前挖通通道，要么逃出去接应警方，要么留在地牢里等待救援。
他摸了摸衣领里的微型摄像头，确认还在正常工作。
007 还在持续传输地牢的画面和毒蝎的动向，林峰和外围小组已经在西山河堤设卡，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能等到收网的时刻。
柏羽的动作越来越快，铁铲不断将泥土清理出来，通道也一点点加深。
他看着洞口深处的黑暗，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今晚都必须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