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触须几乎触碰到了沈川的后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扇轰鸣作响的大门,终于开启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才能勉强挤入的缝隙!
开门速度远比他预想的要慢!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剧痛和失血带来的晕眩感。
沈川大声的嘶吼,用尽全身力气蹬地,像一条蠕虫,向着那道生命缝隙拼命挪动!
怪物的利爪带着腥风狠狠抓下!
“嗤啦——!”
沈川只觉得右小腿一阵剧痛,随即一股巨大的拖拽力传来,他的大腿被怪物的爪尖撕扯住!
“不!!!”他目眦欲裂,右手死死抠住门内冰冷的地面,左肩即使伤痕累累,也拼命地向后挥舞挣扎!
也许是幸运女神垂怜,也许是注入的毒素终于更深入地影响了怪物,那抓握的力量出现了一丝松动!
沈川借着这毫厘之差,猛地将自己最后的身体彻底拽入了门内!
几乎在他进入的瞬间,身后的金属大门发出一声沉重的轰鸣,猛地重新闭合!
“咚!!!”
一声巨响,怪物愤怒的撞击让整个门框都在震颤!
紧接着,便是密集而疯狂的撞击声!
那声音刺耳至极,显出门外的存在是何等的暴怒与不甘。
沈川瘫倒在门内光滑的地板上,像一条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全身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
鲜血从他肩膀和小腿的伤口流出,迅速在身下汇聚成一滩粘稠的暗红。
门外,那头因痛苦和愤怒而彻底疯狂的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刀锋般的肢体疯狂地冲撞着正在关闭的门户!
“咚!咚!咚!轰——!”
巨大的撞击声如同重锤擂鼓,震得整个门框都在微微颤抖。大门下落的速度似乎受到了阻碍,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但依旧坚定不移地落下。
最终,伴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响,仿若隔绝了两个世界,大门彻底关闭。
沈川痛苦的喘着粗气,血液滴落在地面上发出细微声响,在这片密闭的空间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动也不能动。失血过多带来的失温迅速蔓延,意识变成风中的残烛,明灭不定。
门外的撞击声和咆哮声持续了一段时间,变得越来越狂暴,夹杂着怪物痛苦的嘶鸣声。
不知过了多久,那声音逐渐变得无力,最后,在一次特别猛烈的撞击后,外面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继而彻底归于平静。
是毒发身亡了?
还是暂时力竭昏迷?
沈川不知道,也没时间去想。因为他现在,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死亡的阴影并未因脱离怪物之口而散去,失血依旧会要了他的命。
求生的欲望再次压倒了虚弱,他艰难地抬起头,借助信息流反馈的环境轮廓,观察着这个他用命换来的临时避难所。
这是一个不大的封闭空间,呈现出标准的方正结构。
墙壁、天花板、地面都由一种灰白色的光滑合金材质构成,严丝合缝,仿佛一体浇筑。
空气循环系统似乎还在运作,带着一股冰冷的铁锈味,驱散了门外传来的血腥味和腐败味。
房间内摆放着几张相同材质的实验台,上面固定着一些早已停止运作的仪器设备,它们的造型奇特,完全违背了常规物理结构,线条扭曲而怪异,接口和屏幕都是一种无法理解的样式。
墙壁上镶嵌着巨大的透明容器,容器内部布满复杂精密的管道,管道内空无一物,上面残留着些许模糊的污渍。
角落里散落着几具披着破烂白袍的人类骸骨,姿态扭曲,似乎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他们的骨质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败色。
这里……似乎是一间实验室。
是旧神智学研究所的实验室?
霍克的目标就是这里?
那个金属密匙就是钥匙,但是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沈川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些问题。
他的注意力被实验台上某个东西吸引了,那是一个半打开的的金属柜,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些东西:
几种不同型号的切割工具与缝合工具,虽然造型怪异,但功能表现的却很明确;一些密封在透明软管中的凝胶状物,色泽有些暗沉;还有几卷灰白色的纤维绷带,看起来质地坚韧。
医疗用品!?
希望的光芒再次燃起!
但他立刻感到了巨大的困惑。
使用它们?
运用另一个世界的“知识”来救治自己?
在这个知识即原罪的世界,这无异于一种最深层次的“亵渎”!
制作毒矛只是粗糙的应用,而系统的外伤处理,涉及解剖学、消毒观念、缝合技术……
这无疑是极度“危险”的知识涉猎!
但他有的选吗?
不用,必死无疑!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挣扎着,一点点向那个柜子爬去。
每移动一寸,身上的伤口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他终于爬到了柜子前,依靠着信息流对工具功能的模糊反馈。
【高频振动切割器(能量耗尽)…可替代传统手术刀…】
【生物粘合凝胶(状态:活性残留)…强效止血、促进组织再生…】
【高韧性无菌绷带…】
他颤抖着伸出手。
没有麻醉,没有消毒,有的只是奇特的工具和满满的求生意志。
他咬住一截绷带,防止自己因剧痛而咬断舌头。右手拿起那件类似手术刀的工具,凭着穿越前有限的急救知识,还有需要依靠信息流对自身伤口的反馈。
【伤口深度:4.7厘米…粉碎性骨折…主要血管破裂…需先止血…清创…】
开始了一场残酷的自我手术。
先割开破碎的衣物,然后清理嵌入体内的骨头碎屑,寻找出血点,再涂抹上那粘稠的生物凝胶,艰难地对合撕裂的肌肉和皮肤……
整个过程如同在地狱受刑,剧痛一次次冲击着他的神经极限,冷汗浸透了他的全身。
他数次昏死过去,又凭借顽强的意志力清醒。
他专注于操作,努力不去“理解”每一步背后的医学原理,只是机械地执行信息流反馈的“最佳步骤”。
然而,“知识”的使用,并非你不去大脑思考,就会避免其污染。
就在他勉强完成止血和初步包扎,虚弱地瘫倒在地,以为自己终于闯过鬼门关时。
异变,悄然发生。
最初是耳边的低语。
那些之前暂时被压制的疯狂低语,陡然间卷土重来!
低语不再是模糊的背景噪音,而是变得极其清晰,并且极具指向性!
它们不再嘶吼无关的亵渎之语,而是开始精准地复述他刚才手术过程中的每一个步骤!
【…斜向切开皮肤表层,暴露创面…注意避开肩胛上神经束…】
【…使用凝胶覆盖桡动脉分支破裂处,施加压力…】
【凝胶成分分析:活性干细胞、凝血因子…】
【综合原理:…】
【…肌肉组织缝合应采用间断缝合法,减少血供影响…进针角度应为…】
毫无感情的声音,就像一名最严谨的医学讲师授课,却又带着无尽的恶意,直接在他脑颅内响起!
“不……停下……别说了!”沈川痛苦地捂住耳朵,疯狂地摇头,但毫无用处。
那声音源于他的意识深处!
紧接着,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他刚刚包扎好的肩胛伤口处,突然传来一阵深入骨髓的麻痒感!
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肉之下蠕动!
他惊恐地扯开刚刚缠好的绷带。
只见伤口边缘那勉强对合的血肉,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愈合!
新生的肉芽组织扭曲交织,颜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色。皮肤表面甚至开始浮现出极其细微的纹路,这是类似实验仪器上的那种扭曲纹路!
这不是愈合!
这是异化!
是“知识”带来的污染,正在从他的伤口开始,侵蚀着他的身体!
“知识”的代价,从未消失。
它换了一种更恐怖的方式,降临了。
沈川瘫在地上,看着自己那正在发生可怕变异的伤口,听着脑海中那精准的医学低语,无边的绝望彻底将他淹没。
逃离了怪物的利爪,却落入了更加骇人的恐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