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场上，石凡收回了悬在对手咽喉处的混沌飞剑。
丹霞宗天才李炎单膝跪地，胸前的道袍被混沌能量灼出一道焦痕，他喘着粗气，眼中满是不甘与震惊。
“我……认输。”
这三个字艰难地从李炎口中挤出，整个青云宗比武场陷入短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喧哗。
“赢了！那个叫石凡的小子又赢了！”
“那可是丹霞宗年轻一代最强的李炎啊！金丹中期修为，据说已经触摸到火系法则的门槛了！”
“混沌灵根……这到底是什么灵根？竟然能轻易化解‘焚天炎龙诀’！”
裁判长老沉默片刻，朗声宣布：“第七十场，石凡胜，晋级八强！”
石凡深吸一口气，收回混沌能量。他能感受到体内经脉中流转的混沌之力，比刚突破金丹期时更加凝练、更加自如。这场战斗虽然只持续了一炷香时间，却让他对《混沌空间诀》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承让。”石凡抱拳行礼，语气平和。
李炎苦笑着站起身：“你很强。混沌灵根……名不虚传。”他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小心些，八强赛里有人要针对你。”
石凡眼神微凝，轻轻点头：“多谢提醒。”
他转身走下擂台，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观战台的方向。苏沐晴站在林奇身侧，见他望来，唇角微微上扬，朝他点了点头。
那是一个赞许的眼神，平静中带着欣慰。
石凡心头一暖，脚步也轻快了几分。三年前在清风城拍卖会上，他还是那个被人嘲笑、被亲戚贩卖的“废柴”，如今却能站在玄灵界顶级宗门的大比擂台上，击败丹霞宗天才，晋级八强。
这一切，都源于师父林奇和师娘苏沐晴。
“小子，打得不错。”林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石凡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观战台下。
林奇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手里不知从哪里摸来一个灵果，正啃得津津有味。他那副悠闲模样，与周围紧张肃穆的青云宗弟子形成鲜明对比。
“师父。”石凡规规矩矩地行礼。
“别这么拘束。”林奇摆摆手，将另一个灵果抛给他，“刚才那招‘空间折叠步’用得不错，就是第三步踏出的时机早了点。要是晚半息，李炎那招‘炎龙摆尾’根本碰不到你的衣角。”
石凡接过灵果，仔细回想刚才的战斗。确实，在第三步移动时，他因为担心被火焰波及，提前了半息踏出空间节点，导致身形显现的位置离李炎太近，险些被余波扫中。
“弟子记住了。”石凡认真应道。
苏沐晴走上前来，抬手轻轻拂去石凡肩头残留的一缕火系灵力：“你的混沌灵根对五行能量的克制比预想中更强。李炎的焚天炎龙诀已经修至第三层，火焰中蕴含一丝法则之力，却被你的混沌能量轻易同化吸收。”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不过，混沌灵根虽强，却不可过度依赖。你要学会在战斗中融入其他技巧——剑法、身法、符箓，甚至阵法基础。真正的强者，不会只靠天赋取胜。”
“师娘教诲的是。”石凡郑重应下。
他知道，苏沐晴这番话是在提醒他不要走极端。混沌灵根确实强大，但若因此忽视其他方面的修炼，未来很可能会遇到克制自己的对手。
“八强赛的对手出来了。”林奇忽然开口，目光投向比武场中央悬浮的光幕。
光幕上，八个名字两两配对，闪烁着金色光芒。石凡的名字排在第三组，对手是——
“器宗，王重山。”石凡轻声念出这个名字。
林奇挑了挑眉：“器宗啊……这帮家伙最麻烦。他们不一定有多强的修为，但手里的法器多得让人头疼。上品灵器当消耗品用，极品灵器也能掏出一两件，更别说那些稀奇古怪的辅助法器。”
苏沐晴微微蹙眉：“器宗以炼器闻名玄灵界，王重山是器宗大长老的嫡传弟子，据说已能独立炼制中品灵器。此战，石凡需要小心他的法器组合。”
石凡点点头，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应对策略。
就在这时，一股隐晦的视线从侧方投来。石凡敏锐地转头望去，只见青云宗少宗主风少羽正站在不远处的高台上，与几名弟子低声交谈。发现石凡的目光，风少羽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即转身离去。
那笑容，让石凡心中升起一丝警觉。
“师父，少宗主他——”
“我知道。”林奇打断他的话，语气依旧随意，眼神却冷了几分，“那小子在预选赛时就安排人用阴招，被我识破了。现在你晋级八强，他又要坐不住了。”
苏沐晴淡淡道：“青云宗内部派系林立，宗主一脉主张开明纳新，以大长老为首的长老派却保守排外。少宗主风少羽是大长老的孙子，自然会针对我们这些‘外来者’。”
“需要我做什么吗？”石凡问道。
林奇笑了，拍了拍他的肩：“你专心比赛就行。至于那些宵小手段……”他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有你师父我在，他们翻不起什么浪。”
接下来的两场比试，石凡认真观战。
八强选手中，除了他和王重山，还有两名青云宗弟子、一名万符门弟子、一名丹霞宗弟子（李炎的师姐），以及两名来自中小宗门的黑马。
其中，青云宗弟子风无痕尤其引人注目。他是少宗主风少羽的堂弟，金丹后期修为，一手风系法术出神入化，刚才的比赛中仅用十息就击败了对手。
“风灵体。”苏沐晴轻声说道，“罕见的风系特殊体质，与风系能量的亲和度极高。若他能进入四强，很可能会是你的对手。”
石凡仔细观察风无痕的战斗方式。此人移动时几乎不沾地，身形如风般飘忽不定，攻击更是凌厉迅疾。最可怕的是，他似乎能预判对手的每一个动作，总是在最恰当的时机出手。
“风灵体赋予他超常的感知能力。”林奇点评道，“他能通过气流变化捕捉敌人的动向。对付这种人，要么速度比他更快，要么彻底打乱周围的气流场。”
石凡默默记下。
日头渐西，比武场被夕阳染成一片金黄。裁判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八强赛第三组，器宗王重山，对阵散修石凡！”
石凡深吸一口气，走向擂台。
观战台上，林奇收起慵懒姿态，坐直了身体。苏沐晴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目光紧紧跟随石凡的身影。
擂台另一侧，一个身材壮硕的青年大步走来。王重山身高八尺，肌肉虬结，肩扛一柄巨大的黑色战锤。那战锤通体乌黑，锤头有脸盆大小，表面铭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散发着厚重的土系灵力波动。
“极品灵器。”有识货的修士低声惊呼，“而且是专门强化的重型灵器！”
王重山将战锤重重顿在擂台上，发出沉闷的轰鸣。他看向石凡，咧嘴一笑：“小子，你的比赛我看了。混沌灵根确实厉害，不过——”
他拍了拍战锤：“在我的‘重岳锤’面前，任何花哨的灵根都没用。一力降十会，懂吗？”
石凡平静地抱拳：“请赐教。”
裁判长老宣布比赛开始的话音刚落，王重山便动了。
他没有像其他修士那样先试探，而是直接挥动重岳锤，朝石凡当头砸下！锤风呼啸，带起的劲风竟然形成实质的黄色气浪，封死了石凡所有闪避的空间！
“重岳锤法第一式——山崩！”
石凡眼神一凝，没有硬接。他足尖轻点，身形瞬间模糊，下一刻已出现在三丈外的擂台边缘。
空间瞬移！
观众席响起一片惊呼。虽然石凡在前面的比赛中也展示过空间能力，但如此轻松写意的瞬移，还是第一次见。
“躲得挺快。”王重山不以为意，战锤横扫，“第二式——地裂！”
锤风过处，擂台地面竟然真的裂开一道缝隙，土系灵力如蟒蛇般窜出，缠向石凡的双足！
石凡再次瞬移避开，心中却是一沉。王重山的攻击看似简单粗暴，实则封死了他大范围的移动路线。重岳锤的攻击范围极大，配合土系灵力的控制效果，让他不得不频繁使用空间瞬移。
而空间瞬移，是极其消耗灵力的。
“不能这样耗下去。”石凡心念电转，混沌飞剑出现在手中。
他不再一味闪避，而是主动出击！混沌飞剑划出一道灰蒙蒙的轨迹，直刺王重山右肩。
王重山大笑：“来得好！”重岳锤回转，精准地砸向飞剑。
锤剑相交，却没有发出金铁碰撞之声。混沌飞剑在接触重岳锤的瞬间，剑身突然扭曲，如游鱼般绕过锤头，继续刺向目标！
“什么？！”王重山脸色微变，仓促间侧身闪避。
嗤啦——
飞剑划过他的右臂，道袍撕裂，露出一道浅浅的血痕。更重要的是，剑身附着的混沌能量侵入经脉，让他整条右臂的灵力运转都滞涩了一瞬。
“空间折叠？”观战台上，林奇眼睛一亮，“这小子，居然把空间折叠用在飞剑操控上！”
苏沐晴也露出笑意：“举一反三，不错。”
擂台上的石凡却不敢大意。刚才那一剑虽然得手，但他能感觉到，王重山的防御远比看上去更强。混沌能量侵入后，竟然被他体内浑厚的土系灵力迅速化解。
“有点意思。”王重山看了看手臂的伤口，非但不怒，反而战意更盛，“看来不能小瞧你啊。”
他左手在储物袋上一拍，三道流光飞射而出！
那是三面巴掌大小的青铜盾牌，在空中滴溜溜旋转，迅速放大，化作三面门板大小的巨盾，将王重山护在中央。
“上品防御灵器，还是三件成套的！”有器宗弟子兴奋喊道，“王师兄动真格了！”
石凡皱眉。三面巨盾的防御几乎无死角，而且彼此呼应，形成简易的防御阵法。想要突破，难度大增。
他尝试操控混沌飞剑从不同角度攻击，但每次都被巨盾精准拦截。王重山躲在盾后，开始吟唱复杂的法诀，重岳锤上的符文逐一亮起，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他在准备大招。”石凡心念急转，“不能让他完成！”
可三面巨盾的防御太过严密，常规攻击根本无法突破。
石凡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混沌空间诀》的心法在脑海中流淌，他回忆着林奇教导的空间技巧，感受着周围空间的细微波动。
然后，他睁眼，抬手。
混沌飞剑没有直接攻击，而是悬停在半空，剑身开始高频震颤。随着震颤，剑身周围的空间出现肉眼可见的扭曲波纹。
“那是……空间共振？”观战台高处，青云宗大长老风清扬眯起眼睛。
擂台上，石凡低喝一声：“破！”
混沌飞剑骤然消失！
不是瞬移，而是完全融入了空间之中！下一刻，它从王重山背后三尺处的虚空中刺出，直指后心！
王重山汗毛倒竖，危机感让他本能地侧身。三面巨盾感应到主人危险，自动回防，但——
太慢了！
空间穿梭的速度，远远超过灵器的反应极限！
噗嗤！
飞剑刺入王重山左肩，深入三寸！混沌能量疯狂涌入，瞬间封住了他半边身子的经脉！
王重山闷哼一声，手中法诀中断，重岳锤上的光芒迅速黯淡。三面巨盾失去灵力支撑，当啷落地，恢复成巴掌大小。
石凡没有追击，收回飞剑，后退三步：“承让。”
王重山单膝跪地，左手捂住伤口，脸色苍白。他试图调动灵力，却发现左半身的经脉被一股灰蒙蒙的能量堵塞，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冲开。
沉默片刻，他苦笑：“我输了。”
裁判长老确认王重山失去战斗力后，朗声宣布：“八强赛第三组，石凡胜，晋级四强！”
欢呼声、惊叹声、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
石凡却只是平静地行礼，走下擂台。他能感觉到，观战台上无数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好奇、审视、忌惮，甚至贪婪。
混沌灵根，空间秘术，十六岁的金丹期，连胜丹霞宗天才和器宗嫡传……
这些标签，足以让他成为整个青云宗大比最耀眼的存在。
“干得漂亮。”林奇迎上来，难得认真地拍了拍他的肩，“空间穿梭配合飞剑突袭，这一手连我都没想到。”
苏沐晴也难得露出明媚的笑容：“八强赛能如此从容取胜，证明你这三年的苦修没有白费。”
石凡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都是师父师娘教导得好。”
“少来这套。”林奇笑骂，“你自己的努力更重要。走，回去休息，明天就是半决赛了。”
三人正要离开，一道身影却拦在了面前。
是风无痕。
这位风灵体天才站在三步之外，衣袂无风自动。他打量着石凡，眼神锐利如刀。
“你很厉害。”风无痕开口，声音平淡，“我希望在半决赛遇到你。”
石凡直视他的眼睛：“我也希望能领教风灵体的玄妙。”
两人对视片刻，风无痕点点头，转身离去。
“这小子，倒是直来直去。”林奇摸着下巴，“比他那堂哥风少羽顺眼多了。”
苏沐晴望向远处高台，风少羽正阴沉着脸与几名长老交谈。她轻声道：“明日半决赛，恐怕不会太平。”
夜色渐深，青云宗安排的客院中，石凡盘膝坐在蒲团上，调息恢复。
白天的两场战斗消耗不小，尤其是最后那招空间穿梭飞剑，几乎抽空了他三成灵力。好在混沌灵根的恢复能力极强，加上苏沐晴准备的聚灵丹，到明日比赛前应该能恢复到巅峰状态。
窗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石凡警觉地睁眼，手已按在剑柄上。
“是我。”林奇的声音响起。
石凡松了口气，开门将林奇迎进来：“师父，这么晚了有事吗？”
林奇在桌边坐下，随手布下一道隔音结界：“来给你提个醒。明天半决赛，你的对手很可能是风无痕，但真正的危险，可能来自场外。”
石凡神色一肃：“少宗主要动手？”
“不止。”林奇冷笑，“今天比赛结束后，我感应到好几股隐晦的神识在探查我们的住处。其中一股，带着淡淡的杀意。”
“青云宗内有人想杀我们？”石凡心中一紧。
“混沌灵根太特殊了。”林奇摇头，“特殊到让一些人恐惧，也让一些人贪婪。风少羽代表的保守派担心你的崛起会打破玄灵界现有的格局，而另一些人……可能想夺取你的灵根。”
石凡握紧拳头。
“怕吗？”林奇看着他。
石凡沉默片刻，摇头：“不怕。有师父师娘在，而且……”他抬起头，眼神坚定，“我现在有能力保护自己了。”
林奇笑了，那笑容里有欣慰，也有某种复杂的情绪。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保持本心。”他起身，走到门口时又停下，“混沌灵根是馈赠，也是责任。你将来要走的路，可能会比我们想象的更加艰难。”
说完，他推门离去。
石凡站在房中，回味着林奇的话。窗外月光如水，洒在青石地面上，映出一片清冷的光辉。
他想起三年前的那个雨夜，自己蜷缩在清风城拍卖会的铁笼里，以为人生已经绝望。是师父和师娘的出现，给了他新生。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石凡轻声自语，“也不会让任何人，夺走我选择的道路。”
他重新盘膝坐下，运转《混沌空间诀》。混沌能量在经脉中奔流，与周围的空间产生微妙的共鸣。
在这一刻，石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联系，正在发生某种深刻的变化。
而明天，半决赛的擂台，将是他证明自己的下一个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