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渊的姿态放得很低,用词也极其谨慎,将自己定位为一个渴望知识的“学生”,而非平起平坐的“同事”或“前辈”。
陈明正沉浸在数据海洋中,闻言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打量了一下周老师。
他对这位赵教授的“门徒”没什么好感,但对方刚才那番话倒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研究需要助手,尤其是在他搞出了好几个领域的课题,分身乏术的时候。
而且,周老师毕竟是正经的研究员出身,基础知识扎实,打下手肯定比那些大学生靠谱。
他看向楚冉,眼神里带着询问。
楚冉心中念头急转。周老师在这个时候主动靠拢,态度如此谦卑,结合之前那个U盘……他的意图,昭然若揭。
她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反问道:“周老师,我记得你是赵教授的得力助手?怎么突然对陈明的‘小打小闹’感兴趣了?”
周老师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放低了些,带着几分无奈和……恰到好处的“真诚”:
“楚首领,您就别取笑我了。导师他……唉,他可能还是不太适应现在的环境,总想着以前那套。但我看得清楚,未来在这里,真正能带领大家活下去的,是像您和陈工这样,掌握着实际力量和关键技术的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片生机勃勃的农田,语气带着几分自嘲:“我这点微末的理论知识,若不能转化为实际应用,跟废纸也没什么区别。与其跟着导师空谈,不如踏踏实实地跟在能做事的人后面,学点真本事,哪怕只是记录数据、整理资料,也算为基地尽一份力。”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坦诚”地表达了对赵教授的不认同,又恰到好处地吹捧了楚冉和陈明,还将自己的动机包装成了“务实求真”。
菊座在她脚边甩了甩尾巴,传来一道意念:(演。继续演。比那只蠢狗还会演。)
楚冉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给周老师的演技打了八分。至少,比赵教授那套生硬的官腔要高明得多。
她看向陈明:“陈明,你觉得呢?”
陈明推了推眼镜,他虽然不擅长人际,但智商足够。周老师的意图他大致也能猜到几分。不过,他确实需要一个助手。
“理论基础扎实,会用统计软件,能看懂我的模型草稿就行。”陈明言简意赅,提出了自己的“用人标准”。
周老师立刻点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这些都没问题!我以前带过实验课,数据处理和建模软件都常用!保证能当好您的助手!”
楚冉看着周老师那副“终于找到组织”的激动模样,又瞥了一眼远处正和张超低声说着什么、脸色不太好看的赵教授,心中有了计较。
“既然陈明没意见,那周老师,”楚冉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你就暂时跟着陈明,协助他进行数据整理和模型分析吧。不过……”
她的目光变得锐利,带着一丝警告:“基地有基地的规矩。研究可以,但涉及到人员,尤其是像小莉这样的未成年异能者,必须严格遵守我之前定下的伦理守则,并征得监护人(李慧)的同意。明白吗?”
“明白!明白!”周老师连连点头,态度谦卑得近乎恭敬,“我一定严格遵守规定,绝不越界!”、
楚冉不再多言,转身走向宿舍楼。周老师立刻亦步亦趋地跟在陈明身后,开始认真地询问起各种数据参数和模型细节,两人很快就沉浸在了技术的讨论中,仿佛多年的合作伙伴。
看着周文渊亦步亦趋地跟在陈明身后,那副虚心求教、勤恳记录的模样,任谁都会觉得他是个一心扑在学问上的老实人。
但楚冉心中那根警惕的弦,却绷得更紧了。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将外界的声音隔绝。菊座已经跳上窗台,眯着眼享受着午后稀薄的阳光,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窗框。
(那个戴眼镜的人类,心思比蜘蛛网还绕。)菊座的意念懒洋洋地传来。
“我知道。”楚冉在简易书桌前坐下,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他这是想借陈明这块跳板,既摆脱赵教授那个日渐沉没的旧船,又能近距离接触我们核心的技术和秘密,尤其是异能相关的数据。”
(而且,他想借你的手,除掉那个聒噪的老头。)菊座一针见血。
楚冉指节敲击桌面的动作停了下来。菊座说得没错,周文渊就是想借刀杀人,而且是想借她楚冉这把最锋利的刀。
“他想得倒美。”楚冉冷笑一声,“赵教授是个麻烦,但周文渊这种藏在暗处的毒蛇,更危险。”
她沉吟片刻,心中有了决断。赵教授不能轻易动,至少在找到确凿证据、或者他主动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之前不能动,否则容易寒了那些原本持观望态度的知识分子的心。但周文渊,必须给他套上枷锁。
想到这里,楚冉起身,从系统商城的武器分类中,花费了一笔积分,兑换了一把小巧却威力不俗的【紧凑型能量手枪】。
这把枪后坐力小,操作简单,最关键的是,能量弹药对丧尸效果一般,但对无防护的人类有着足够的威慑力和杀伤力。
她将手枪和几个备用能量弹匣收进了她的空间,走出了房间。
陈明正被周文渊缠着讨论“木系异能场强与作物细胞分裂速率的相关性”问题,眉头紧锁,似乎既觉得烦,又偶尔会被周文渊提出的某个角度勾起兴趣。
“陈明,过来一下。”楚冉在门口唤道。
陈明如蒙大赦,立刻摆脱了周文渊,小跑过来。周文渊站在原地,脸上依旧挂着谦和的笑容,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楚冉和她腿边的菊座。
楚冉将陈明拉到一边,东西从空间中取出,压低声音:“收好,别让其他人看见。”
陈明看着手里的武器,愣了一下,“楚姐,这是……?”
“给你的。防身,也防‘某些意外’。”楚冉意有所指,目光瞥了一眼周文渊的方向,“记住,研究重要,但你的安全更重要。如果有人,尤其是你身边新来的‘助手’,有任何不恰当的举动,威胁到你了,别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