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枫杵在原地,挣扎了许久,终是下定决心。
她正要上前搂住云隐舟,记忆的画面却是彻底结束,化为点点灰芒,消散在周围。
「你怎么不说话?刚才的情况,你应该能和他说两句。」
再次站到这无边的灰色空间中,系统疑惑发问,只见林枫神情焦躁起来,像是在与自己进行一场无声的大战。
几秒后,她泄气般垂下头,仍嫌不够,蹲在地上将自己环住,这才开口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为什么这么说?”
系统化为一道流光,自她的识海飘出,幻化成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垂眸看她。
“如果在那次,我不说那句让他等我,他会不会逃过这些,至少……不是死守在枫镇?”
林枫小声道,
“我不知道……我没想到一句话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那个时候我太着急了,我知道他羡慕程藏锋有师父,有这么多师兄弟,还有这么多至交好友,我想让他知道,他不会一直是一个人的,会有人在未来和他站在一起……”
林枫把头深深埋进膝盖,这是她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感受,也许叫后悔?又或许叫悲伤?
她不愿抬头,不知周围是否有新的记忆展开,也不愿关心,她只想醒来,醒来后找到云隐舟,哪怕什么也不说,只是安静的待在他旁边。
“林枫。”
系统的声音和在识海中时不同,更加清晰且像人了,它走到了远处,又拖着什么回来,停到林枫面前不动。
她到底还是压不住旺盛的好奇心,擦擦眼角莫名涌出的泪水,抬头去看。
周围没有新的记忆自动展开,但系统带来了一个,冒着微光的人托着球形灰芒递给她,
“我不是云隐舟,无权判断你做的对不对,但我知道,如果没有你越过时间的这些话……”
系统低着头,像是在看林枫,随后二人一同松手,任由那团记忆在四周飘荡勾勒,描绘出全新的场景。
林枫面色疑惑,它继续道,“如果没有这些事,他在面对‘林枫’时,不管是你还是原主,肯定会和面对程藏锋一样,唯恐避之不及。”
“更不要提在你任务的最开始,这么轻易就能够接近他,甚至,他有很大的概率根本不会再去枫镇。”
“……有道理,但是,他等了我这么多年,我……”
林枫吸了吸鼻子,没有继续说下去,先前涌起的情绪如潮水般褪去,大起大落之下只留有深深的茫然。
系统等了几秒,明白了林枫话外的意思,再次化为一道流光,笔直飘回她的识海,
「林枫,这是你与他之间的事,我相信你能解决。」
「现在,你有更紧急的事,记住刚才的感觉,那应当就是‘哀’。」
「哀?」
「对,记住它,我出来一趟比较耗能,得睡一小会了……」
机械音渐渐远去,林枫急道,「等一下!为什么要记住这个?」
「喂?喂!」
系统明显不想回答,睡得很香,林枫没办法,只能暂时搁置这个问题,将目光聚焦到它找来的记忆中:
只见一个客栈布局的房间,原主熟悉的背影杵在木板床前,一头青丝垂到腰际,手上还握着她那冰透的发簪,看样子是打算盘发,却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暂且停下了动作。
她走上前去,一虚一实两个林枫并肩而立,望向床上那个丑丑的小孩,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这是我哥与原主生活的那两年。」
系统不说话,但她还是碎碎念着,又见云隐舟状态明显不对,一张脸烧得通红,看起来十分难受。
「哥,你咋了。」
她凑上前去观察,丑小孩艰难伸出一只手,透过她的身体,勾着原主的衣角,“姐姐……我好冷……”
“啊……?”
原主明显很无措,见手伸来,下意识想后退,又硬生生止住了脚步,“冷?”
“嗯……”
丑小孩气息奄奄,原主试探着伸手碰了一下他的额头,吓了一跳,又快速收回,“你怎么会这么冰?”
“冷……好冷……”
云隐舟松开手,意识已经开始消散,只是不停喃喃着,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发抖。
两个林枫的眉头同步蹙起,宿主林枫偏过头,只见原主的目光闪烁着,思考片刻,她自怀中掏出一张暗黄的符箓捏碎,唤出一道小型的传音法阵。
“清墨姐姐,你在吗?”
她低声问道,法阵内传出的却是林枫从未听过的女声,“清墨不在,我是谢栖月。”
「谢栖月……?」
林枫咀嚼着这个名字,暗自记下后继续看下去,只见原主放松下来,熟稔道:“栖月姐姐,你从渊界回来啦?”
“是。”
谢栖月的声音不大,但条理清晰,“渊界是情况不太乐观,等你回来再细说,你找清墨有什么事?”
“噢!我遇到问题了!”
原主点点头,应了一声,再次将手贴上云隐舟的额头,“姐姐,很冷的话……应该怎么办?”
“冷?”谢栖月明显认真起来,声音听上去柔和了不少,“林枫,你生病了吗?”
“不是我,是一个……总之他现在不能死,死了我就捉不到他了。”
林枫嘟囔着,“学堂和两仪都没教过这些,我该怎么办?”
“你在什么位置,身边有炭盆吗?”
“在客栈,我去找找。”
林枫忙碌起来,谢栖月有条不紊地隔空指挥着,“碳盆一般在柜子里或床下,现在是冬季,客栈内大多备有炭火,房间内没有的话,你就下楼找掌柜的买。”
“好!”林枫循着她的指示,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碳盆,又买回来了一堆炭,扔了进去点燃。
木炭冒出暗红的光,不断散发着热量,室内的温度很快升了上去,林枫擦擦额角的汗,跑到床边观察云隐舟的情况。
“栖月姐姐,好像……没用?”
云隐舟的脸色依旧惨白,厚厚的被子压得他呼吸不畅,却仍在不停地颤抖,林枫不信邪,又把碳盆往床边推了推。
“没用么?”
谢栖月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听到林枫的话,沉吟了起来。
随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林枫,他危险么?”
“啊?危险?”
林枫一愣,但还是老老实实道,“算危险吧,不过他杀不死我,更何况,他现在这个样,也没力气动手吧。”
“那行,你抱着他试试。”
得到确切的答复,谢栖月肯定道,“你体质纯阳,碳盆没有用的话,目前也只有你可以了。”
“……”
“只有我可以么?”
林枫纠结着,看起来不太情愿,“栖月姐姐,可是……可是他有点不好看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