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枫听到司父的话，本打算说些什么，又怕屋内的人听到，只能作罢。
而司颂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垂下目光，步伐略有些虚浮地离开。
“司颂……其实……”
林枫跟了出去，拐过游廊，见四下无人，抓耳挠腮想整点安慰人的话，奈何天赋点实在是没点上。
“……你为何跟着我？”
看出了林枫的急切，司颂闷闷开口，“我只是平庸至极的司家二少爷，既无兄长的天资与志气，也无父亲当年沙场杀敌的魄力，文不成武不就，实在是……没有任何值得图谋的地方。”
“嗯……？”
林枫眨眨眼，沉吟片刻，“但是你人很好。”
“……”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害怕那个叫翠儿的家伙吧，就算你害怕，她骂我的时候，你还是拦她了！”
“……如此，便算‘很好’了吗？”
司颂突然反问，林枫理所应当道，“当然，更何况，你明明没多少钱，也看出来我在假装哭了，还是把剩下的银子全给我了……是担心我，怕我万一有困难吗？”
林枫扬起头肯定道，“司颂，你是个很善良的人！而且香香的，长得也好看，你真的很好！”
“……”
司颂没有再说话，一直静默着，二人一前一后，行走于亭台水榭间，可以看出来，他有在刻意避开府中的其他人。
良久，他苦涩一笑，“多谢，但是……你走吧，我不告诉别人，也请你不要再来了……”
“毕竟，这并非君子所为……”
“可我不是君子啊。”
林枫蹦哒两下，在司颂面前转了个圈，全方位展示了一下自己，“我既是女子，又是小人。”
“当然，也可以是乞丐毛贼和小狗……”
“你……”
司颂目光瞬间茫然起来，在一偏僻的院门口停下，并不推门进去。
“噢！还可以是绑架犯……啧！到底谁才是反派啊！！”
林枫越说越觉得不对，嘟囔了两句，只能暂且搁下这个问题。
她正打算认真问问司颂，要不要跟自己走时，紧闭的院门突然打开，熟悉的尖锐声音再次响起，“二少爷，您还知道回来呀？”
司颂下意识侧过身，林枫却快他一步，时间灵力直接展开，暂且停住了翠儿的动作。
尔后，她拍拍司颂肩膀，快速顺着门缝溜了进去，发现里面是一个小号的院子，正中间的房间明显有人在，她便躲进一侧的厢房，贴在纱窗上对着司颂招手。
司颂愣了一下，松了一口气，而门口的翠儿重新恢复行动后，瞥了他一眼，对着正房唤道，“何姨娘，二少爷回来了。”
“姨娘……”
司颂抬步进入，林枫正好奇他声音为何有些颤抖时，却见一妇人缓缓走出，绫罗绸缎，钗簪满头，嘴角挂着一抹令人发毛的浅笑，“回来了呀？”
“嗯……您用过午膳了吗？”
司颂低声问了一句，何姨娘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再不见半分笑意，宛如暴雨来临前最后的平静，“你这个样子，我还怎么用得下饭呢……”
“我……”
司颂话还没说完，一声“跪下！”便在院子中炸开，林枫心脏猛地停了一拍，皱起眉看他直直跪在院子中央。
翠儿合上院门，走到司颂身后，另一侍女自屋内取出细细的藤条，木着一张脸递给她。
“……”
“颂儿，你可知错！”
何姨娘站在阶上，神情威严，乍一看，倒真像是那怜子心切的严母，“今日出门，为何不去拜见那王公子？”
“……姨娘，他只是消遣儿子，儿子实在不愿……”
“不愿？放着好好的贵人不结识，倒是与一乞丐当街拉扯，举止亲昵，成何体统！！”
“我没……”
“翠儿！给我打！！”
林枫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瞪大了眼睛，却见妇人根本不给司颂辩解的机会，翠儿高举的藤条便抽了下去。
「我得去……」
「你不能去。」
林枫掌间泛起白色光芒，系统却低喝一声，「你定不住三个人，现在出去，只会害了他！」
「……啧！该死！」
她愤然地收回手掌，院子中，司颂神情隐忍，哪怕背后晕开了点点血渍，也只是闷哼，并不开口说话。
“你父亲瞧不上我，也瞧不上你，你可知娘为你做了多少，才有了你今天的样子，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一片苦心吗？！！”
何姨娘越说越急，像是嫌翠儿下手还不够重，竟是亲自上手，夺过藤条发狠地抽打着。
“那个贱人的儿子已经高中，一手文章出彩到连大学士都赞不绝口，今日更是上门与王家嫡女议亲，而你呢！！”
“你就这点出息吗！！！”
细藤划出破空声，她字字泣血，一道道渗血的鞭痕，深深烙在司颂背上。
再也承受不住的藤条骤然断裂，划过司颂脸颊，瞬间红肿了大片。
“姨娘……”
司颂艰难开口，何姨娘却一把挥开前来搀扶的翠儿，神情已然癫狂，搂着司颂号啕大哭，“儿啊……娘只能靠你争气了！娘也不想打你，这都是为了你好，你知道的，你会理解娘的一片苦心的，对吗……”
“只有娘，只有娘是真心对你好！！”
另一名侍女木然地立在一旁，眼神冷漠，仿佛这般景象上演过千百遍，根本不值一提。
司颂青衫在妇人的泪水下洇成墨色，混杂着血渍晕开，他目光哀恸，颤抖的指尖拂过脸颊：“儿子知道了，姨娘……”
“不要叫我姨娘！！”
何姨娘歇斯底里嘶吼着，一巴掌狠狠扇在司颂脸上，他偏过头，跌倒在地，又被强掰回来，“我是你娘！！我凭什么只是姨娘！！”
“……”
“儿子知道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