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的手指还冰着,针管的凉气往骨头缝里钻。袖口那枚苗疆铜铃,被警车红蓝光一扫,轻轻颤。她没动。直到沈倾寒从洗手间门口退开一步,领口扣好,那道渗血的双生花疤被布料盖住。
街面湿漉漉的,映着远去的警灯,像一串没烧完的火柴头。
会议室门推开,一股子咖啡混着铁锈的味儿飘出来。经侦科那个负责人摘了眼镜擦,目光落在沈倾寒递过来的试管上。液体泛着幽蓝,光谱曲线和北极站冰层样本一模一样。
“这加密信道……用的是沈家的内部协议?”他压着嗓子。
沈倾寒不答,指尖在桌上敲了三下。江晚从包里摸出铜铃,铜壳在灯光下显出暗纹。她把铃口对准警用U盾,轻轻一震,防护层“咔”地开了。数据哗一下涌出,屏幕上跳出三十七个离岸账户的流水。
“资金流和氦-3运输单,匹配度九成八。”沈倾寒调出比对图,“冻土里的同位素比例,和陆曼实验室的提取物对得上。”
负责人盯着最后一行日期——2013年8月13日,军火订单签的那天。他抬头:“这是江晚‘死’的前一天。”
江晚点头,把录音笔搁在桌角:“我妈能证明钱去哪了。王浩名下的建材公司,三年前接过沈家的地下工程。”
专案组当场就拉起来了。两个警员去调王浩公司五年的税务,另一组直奔海关查报关单。江晚起身要走,负责人叫住她:“你还攥着多少证据?”
“够让沈家停牌。”她没回头,声音平得像刀面,“但我要的不是停牌。”
交易所开盘前十分钟,江晚的“白鸦”账户突然甩出一份财报修正声明,说王浩的建安集团虚增资产、关联交易。消息一放,空头立马跟上,抛单像雪崩一样砸下来。
大屏上,红字往下跳。股价从8块6直冲5块,眼看要破,暗网突然冒出来个指令——某个匿名账户想强拉熔断。
沈倾寒坐在后巷的改装货车上,平板分了几十个窗口。她敲了串代码,主服务器的订单排序被她劫了。三十秒内,所有买入请求卡住,只有江晚指定的账户能成交。
“秦川的人进来了。”她低声说。
七个离岸账户几乎同时扫货,价格3块2。收盘铃响,大屏跳出个人持股比例:28.7%。
江晚撕了停牌申请书,冲着监控镜头抬手,拇指在脖子上一划。动作利落,像剪断一根线。
海关那头,x光机突然失灵,十二幅油画扫不出来。值班队长刚要开箱,沈倾寒的指令已经接进系统。重启扫描,夹层里的液态容器现了形——每幅画藏200毫升神经毒素,编号和陆曼的实验室对得上。
江晚换了身鉴定师的衣服,拿紫外线灯走近画框。光一扫,边角浮出隐形标记:氦-3代码、北极站坐标、运输批次。
“全是违禁品。”她把报告递过去。
队长翻到最后,在毒素瓶底看见沈家的微型防伪码。立刻扣货,向上级申请通缉沈明远。
陆曼在机场被拦下,高跟鞋跟“咔”地断了。她低头看了看,没慌,反倒笑了一声:“倾寒,你学得真像。”
沈倾寒从安检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捏着扣押单:“比你当年教我配药,慢了七分钟。”
“你知道吗?”陆曼轻声说,“他让我杀你姐的时候,说的也是这句——‘学得像点’。”
沈倾寒没应,只把单子拍进她手里。
沈家临时股东会提前开。江晚坐在第二排,秦川给的黑账本摊在腿上。沈明远的律师刚提“毒丸计划”,她就把账本往前一推。
“这是沈明远走海外基金会洗钱的全路径。”她声音不高,“每一笔,都从陆曼的空壳公司过。”
有人翻到中间页,脸一下子白了——五亿资金标着“极光计划实验体维护费”,收款方是南美一个私人监狱。
沈倾寒这时打开投影,放录音。沈昭的声音出来,冷静讲他怎么帮陆曼伪造姐姐的死亡证明,怎么参与对沈倾寒的囚禁实验。中立派开始交头接耳,投票风向变了。
表决前五分钟,刑侦队冲进来,带走三个洗钱的董事。席位中算,江晚这边临时占了多数。
绿灯亮。她抽出钢笔,笔尖狠狠扎进会议桌:“现在,我们谈谈极光计划的赔偿。”
窗外,直升机群逼近大厦顶,螺旋桨声盖过所有吵嚷。
地下车库b3,感应灯忽明忽暗。王浩贴着墙根挪,手里攥着改良电击枪,枪口泛着冷光。刚踩上逃生梯,头顶灯全灭。
三秒,全黑。
江晚站在通道尽头,裙摆被气流掀了下。她抬手按腕表,灯“唰”地全亮。强光刺得王浩后退,电击枪脱手,打偏一发,擦她肩过去,击中水泥柱,火星四溅。
沈倾寒从通风口垂下来,手腕一甩,一枚含铁血块飞出。撞上电击枪的磁场发生器,“吱”地一声尖叫,设备瘫了。
王浩转身就跑,冲出十米,枪响。
水泥地在他脚边炸开,碎石飞溅。秦川站在坡道拐角,枪口还冒烟。
“江小姐说,留口气。”他收枪,“没说不能断条腿。”
王浩瘫地上,额头磕地,喘得像破风箱。江晚走过去,蹲下,从包里抽出那份离婚协议,轻轻擦他脸上的血。
“你教我的。”她声音轻,“底牌,别留在桌上。”
远处警笛由远及近,和b-5层某台老服务器的倒计时同步——
00:06:00
00:05:59
00:05:58
沈倾寒站在车库出口,指尖划过手机。北极站监控一闪,反应堆核心温度,正在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