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还在转,车里静得能听见终端风扇的嗡鸣。沈倾寒攥着那张纸条,指节发白。屏幕突然跳出红框:离岸账户二次转账,1.2亿,标的沈氏b类股,时间戳和纸条末尾那串字符一模一样。
江晚瞥了眼副驾的投影,抽走纸条,贴到屏幕边。两组数据并排,资金路径在暗界面上缓缓展开。她眯眼盯着节点——开曼Zt银行,瞳孔一缩。
“不是收购。”她嗓音压着,“是付款。”
沈倾寒没吭声,指尖划过触控板,调出秦川给的黑市资金图谱。画面跳转,三条洗钱链浮出来,全指向一个代号“铁砧”的东欧军火商。她把图谱拖到资金流下方,比时间轴。七年前,“铁砧”通过Zt银行转过一笔军火预付款,金额、时间、审批签名,和这次几乎对得上。
江晚突然抬手,把终端亮度拉到最高。放大纸条上的“x-7最终阶段”,笔迹边缘有晕染,像是速干墨水在颠簸中写的。她翻过纸条,背面一道细压痕,像表格边框印的。立刻调出沈氏b股质押协议模板,对比压痕宽窄——严丝合缝。
“陆曼拿b股做跨境担保。”她说,“这笔钱,表面买股,实际是军火定金。”
沈倾寒终于开口:“货轮。”
江晚点头。两人同时调港口调度日志。沈倾寒接入海关系统前做了三层跳板,刚切进数据库,终端猛地一震,屏幕边缘爬出乱码。她立刻断网拔线。病毒延迟发作,但设备物理地址已被标记。
“反追踪程序。”她盯着黑屏,“48小时,它会把位置发出去。”
江晚不说话,掏出手机,刚解锁,一条匿名短信弹出来:“别碰b股。”她直接删,抽出SIm卡,碾碎塞进座椅缝。
仓库铁门从外推开,冷风灌进来。她们把设备搬进内侧,架起离线投影仪。沈倾寒拆开终端后盖,取出芯片,插进备用机。离线模拟器启动,重建过去七十二小时港口调度记录。三艘“冷链运输”货轮引起注意:巴拿马籍,航线临时变更,绕开重点监控区,目的地写着“公海中转补给”。
江晚盯着“海鲸号”,忽然想起什么。前世财经新闻提过,b类股曾被用作军购贷款抵押品,没投票权,常用于隐蔽担保。她立刻拨通沈氏财务代理的加密线,以“投资顾问”身份要股权质押协议副本。对方推说流程没走完,但她听见背景键盘敲得急——有人在改文件。
“他们在补手续。”她挂电话,“授权书还没签,货已经准备走了。”
沈倾寒靠墙站着,呼吸沉了。左腕绷带渗出暗红,锁骨处衣领下皮肤发烫。江晚察觉,从包里掏出冰袋,隔着布按上去。沈倾寒没躲,但手指抠进掌心,指甲缝渗出血丝。
“不能你一个人扛。”江晚盯着她,“你被定位,整条线就断了。我也进不了高层会。”
沈倾寒喘两下,抬眼:“你打算入局?”
“我手里有14.3%股份。”江晚把股东证明拍桌上,“下周董事会,我能要跨境交易备案。”
“他们会防你。”
“所以我需要你在外面。”
两人对视。沈倾寒点头,开机,调出三艘货轮AIS信号记录。她开始模拟虚假航迹,准备在真实运输前,塞一段48小时“正常航行”数据,掩护实际路线。同时在系统底层留后门,确保能实时追踪。
江晚取出微型燃烧卡,插进备用终端。屏幕闪红,未加密数据开始自毁。三秒后,芯片熔断,黑屏。
“从现在起,信息只存脑子里。”她说,“设备不留痕。”
墙面投影切到行动图。左边是资本线:江晚以股东身份介入,拿军火交易书面授权,必要时搅局,拖审批;右边是技术线:沈倾寒控货轮导航,伪造信号,监听“灰烬会”通讯频段,抓交付指令。
江晚用记号笔在图中央画圈:“交付点不在港口,在公海。他们不会靠岸。”
“所以得在出港前动手。”沈倾寒接话,“断指挥链,或者让船‘迷航’。”
“你让船消失。”江晚指右边,“我让命令发不出。”
沈倾寒低头看终端,突然停住。调出“海鲸号”船员名单,轮机长的名字让她呼吸一滞——三年前她被关时,实验室外站岗的守卫,用的就是这个化名。
她没出声,但手指猛地收紧,终端边缘划过掌心,一道血痕。
江晚看见,没问。走过去,把冰袋重新按她锁骨上,另一只手握住她手腕,力道稳。
几秒后,沈倾寒呼吸平了。抬眼,声音哑:“他们换了皮,但还在。”
“那就一个个剥。”江晚说。
她走到墙边,拿起记号笔,在“双线渗透”计划下补一行字:目标——断指挥、拖交付、拿清单。
沈倾寒开始写AIS干扰程序。代码在屏幕上滚,中途停了两次,闭眼压住眼前闪回——白墙、铁床、针管扎进皮肤的刺感。每次一抖,江晚就轻轻拍她后颈,节奏固定,像暗号。
程序完,她把数据包压成音频文件,伪装成一段城市噪音录音,传上暗网中转站。只要“海鲸号”接入公共频段,就能自动下载激活。
江晚重新理股东会议程。把b股质押协议、跨境担保条款、军火合规红线列成三栏,标出可质疑点。她要在会上提“资产安全性审查”,逼陆曼公开交易细节。
“你只有一次机会。”沈倾寒看着她,“别怀疑,下次会你就进不去。”
“一次够了。”江晚合上笔记本,“只要他们开始互相防,链条就会松。”
沈倾寒点头,突然抬手,把屏幕转向她。画面上是“海鲸号”三维航线模型,虚线从港口伸向公海,中途被红叉截断。
“这儿。”她指红叉位置,“他们换船。快艇接货,母船继续走,做假象。”
江晚凑近,记下坐标。伸手想放大,指尖刚碰屏幕,终端黑了。病毒激活,但提前断网,只锁设备,没泄位置。
“还好。”她松口气。
沈倾寒没松劲。盯着黑屏,忽然说:“他们知道我们在查。”
“短信不是警告,是试探。”
江晚沉默两秒,从风衣内袋掏新SIm卡,插进手机。开机,拨秦川暗线,只一句:“查三艘冷链船,船员背景,重点‘海鲸号’轮机长,要十年前的记录。”
挂断,她看向沈倾寒:“下一步,等他们动。”
沈倾寒低头拆主板,手动清残余病毒。动作稳,但锁骨处布料又渗红。江晚走过去,蹲下,把冰袋塞进她衣领内侧。
沈倾寒抖了下,没推开。
“还能撑?”江晚问。
沈倾寒点头,手指继续在电路板上动。撬下一块芯片,捏在指尖,盯两秒,轻轻放进江晚掌心。
“这个,”她说,“能读AIS底层日志。插进任何港口调度终端,三秒复制数据。”
江晚握紧芯片,起身。走到墙边,夹进笔记本夹层,顺手盖上笔帽。
仓库外,风大了。远处货轮鸣笛,短促两声,像某种信号。
沈倾寒突然抬头,看向门口。
江晚也停住。
两人没说话,但同时伸手,摸向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