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讲机“滴”了一声,江晚立马起身,把最后一块电池塞进包里。她低头看了眼沈倾寒,人还在睡,呼吸比刚才稳了点,手搭在工具台边上,手指微微蜷着。没叫她,只把那枚带U盘的缚魂扣塞进左胸口袋,顺手把匕首换到右边。
推开门,天刚蒙,巷口送奶工推着车走过。她走过去,买了一瓶牛奶,拧开喝了一口,冰的。掏出手机,拨了个三年前注册、从没打过的号。
响了三声,通了,没人说话。
“三亿,瑞士信贷,尾号八二零七。”她嗓音平,“走秦川上个月清掉的线,加两层跳转。现在发你。”
电话挂了。她收起手机,往地铁口走。
二十分钟后,她站在沈氏集团b座安检口,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不轻不重。保安扫她一眼,又低头看证件。
“江晚?股东名单没这名字。”
“十分钟前,‘澜海资本’完成法人变更,持股百分之五点三。”她递出文件夹,“现在有了。”
保安皱眉,打内线确认。她不动,拎着黑包,肩背绷直,发尾垂在锁骨,像收着刃的刀。
电梯直上三十三楼,会议室门关着,里头已有声音。
她推门进去,一半人低头看平板,另一半抬头。沈明远坐在主位,眼皮都没抬。
“这位?”
“江晚。”她走到预留位,放下包,“沈氏新股东代表,持股百分之五点三,合法登记。”
角落戴眼镜的男人开口:“资金来源查了吗?这时候注资,太巧。”
“巧不巧,等会儿看记录。”她插上U盘,打开投影,“先看这个。”
屏幕亮起。第一段是法院判决书——王浩因家暴致配偶精神损伤,判四年,赔三百二十七万。第二段是境外股权交易公证,资金路径清晰,最终流入澜海资本。
“我的钱,”她声音不高,“每一分都比你们干净。”
会议室静了一秒。
沈明远终于抬眼:“你跟沈倾寒什么关系?”
“私事。”她收回U盘,塞进胸口,“不牵扯股份合法性。要是没别的问题,开始议程。”
没人接话。
她坐下,手搭在包上,指节旧疤隐隐发烫,像有电流在皮下爬。
十分钟后,财务总监报季度报表。江晚听着,忽然问:“上季度‘极光计划’拨款一亿八千万?”
“是。”财务总监点头,“董事长特批,专项支出。”
“能看明细吗?”
“部分涉密,不便公开。”
她扯了下嘴角:“我来报。三月七号,两千万转‘新辰医疗’,实控人是陆曼表弟;四月十二号,四千五百万汇开曼‘蓝鲸控股’,去年上了洗钱观察名单。这些,也算密?”
所有人目光转向陆曼。
她坐着没动:“资金流向我不掌握,流程合规就行。”
“合规?”江晚点开手机录音,“听听这个。”
陆曼的声音响起来:“……增发成功,分红三成归你,明远那边我压。”
录音停了。沈明远脸色没变,手指在桌下动了下。
江晚盯着他:“您还没解释,‘极光计划’的钱,怎么出现在您生日宴的报销单上?”
有人倒吸气。
沈明远盯着她三秒,忽然按下桌边按钮:“启动紧急董事会条款,临时增发百分之十五优先股,战略储备。”
江晚没动。
她知道这招——稀释股权,把她踢出去。也清楚,沈明远不会等流程走完。他会在提交瞬间,用密钥锁死投票权。
她等的就是这步。
掏出手机,打开后台程序,输入指令。
三秒后,大屏突变。
不再是报表,而是一串实时银行流水——陆曼名下离岸账户,三笔转账,总额三亿零六百万,收款方是“灰烬会”关联企业“北纬贸易”。时间戳精确到秒,Ip路径完整,甚至带着沈氏审计系统的数字签名。
会议室炸了。
“不可能!”陆曼猛地站起来,“系统不可能被接入!”
江晚看着她:“你忘了,‘极光计划’的后门协议,是从你们自己服务器挖出来的。你们用神经毒素控人,也用它留了后门——现在,它醒了。”
话音落,沈明远手机震了下。
他低头一看,瞳孔一缩。
防火墙警报——核心财务库被分段注入数据包,伪装成巡检,持续七分钟,没人发现。
他抬头看江晚:“沈倾寒在帮你。”
“她在哪,我不说。”江晚合上手机,“但你们该明白,不是我在查你们,是系统在反咬你们。”
沈明远沉默几秒,忽然笑了:“你以为几笔账,就能动沈氏?”
“我不动沈氏。”她站起来,直视他,“我动的是你们藏在沈氏里的脏东西。”
拿起包,走向门口。
“今天提案,作废。下次开会,我会带完整审计申请。”她顿了顿,“顺便——建议陆曼女士,最近别出国。边检系统,我打招呼了。”
门关上。
她进电梯,按b1。手指滑过胸口,那枚缚魂扣隔着布料发烫,像烧红的铁片。
地下车库,她拉开一辆黑轿车门,坐进去,发动。
后视镜里,三十三楼窗帘猛地被拉开。沈明远站在窗前,看着她驶出视线。
她没回头。
车载电台突然响了,一段加密频自动接入。
“数据清晰了。”是沈倾寒的声音,哑但清醒,“防火墙反向追踪被截,他们查不到源。”
“好。”江晚握紧方向盘,“下一步,准备清算。”
“沈昭怎么处理?”
“他还没动。”江晚踩下油门,“等他动了,再收网。”
电台沉默两秒。
“你手腕在流血。”
她低头,左袖口渗出一圈暗红。刚才插U盘时,边缘划破了皮,血顺着旧疤往下流。
“没事。”她说,“血音没响,脉还在。”
前头红灯亮起,她踩下刹车。
雨开始落,打在挡风玻璃上,一道一道,像被谁用指甲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