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轻轻合上终端屏幕，手指在键盘边缘一划，切断了最后的远程信号。安全屋里灯光闪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她站起身，战术服紧贴着身体，肩上的枪套空着——这次任务，不能带枪。
沈倾寒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黑发垂下来，遮住了左手腕上渗血的绷带。她没说话，只是抬手把一片小小的镜片塞进衣领夹层。动作很轻，像整理领子，却停顿了一瞬，像是在确认什么。
“秦川的人刚清掉了三层守卫。”江晚压低声音，“但他没撤机关，反而打开了激光密道。”
沈倾寒点点头，眼角有点红，呼吸却很稳。“他在等我们进去。”
两人从废弃厂房的通风井穿过，脚下的铁板发出沉闷的响声。空气里全是铁锈味，还混着一股冷却液的刺鼻味道。前方是一扇通体漆黑的合金门，没有锁孔，只有一条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缝隙。
江晚从背包里拿出激光切割仪，拇指调了调频率。机器嗡地启动，蓝光沿着门缝缓缓移动。
“红外值超过七点三就会报警。”她盯着屏幕，“现在是七点二八，只能慢慢切。”
沈倾寒靠墙半蹲，抬头看向头顶的通风口。她掏出一片镜片，用手指擦了擦灰，踮起脚尖，精准地卡进金属格栅的角落。角度刚好平行于天花板。
“走廊监控往右偏了十五度。”她说，“给你三十秒操作时间。”
江晚没回应，全神贯注控制着激光的进度。锁芯结构复杂，像被好几层防护圈包着。她额角冒汗，但手稳得一点都没抖。
突然，屏幕上数字跳到了七点三一。
警报没响，可沈倾寒瞳孔一缩：“变了！”
她猛地拍了下江晚的肩膀。江晚立刻关机后退。就在她们离开原地的一瞬间，墙边滑开一道窄口，红色激光扫过刚才的位置，快得只剩一道残影。
“是动态扫描。”沈倾寒低声说，“每十二秒一轮，比资料多了三秒。”
江晚咬牙：“有人改了程序。”
“不是系统升级。”沈倾寒盯着那道消失的红光，“是人为延迟——故意留了个口子。”
“陷阱。”
“但我们必须进。”
江晚重新开机，调低功率。这一次，她让激光绕着门缝外圈走，避开中心区域。金属在高温下微微变形，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终于，门缝裂开一条缝。江晚伸手插进去，用力一掰。合金门发出沉重的摩擦声，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条向下的密道，两边墙上布满小孔，地面铺着防滑钢板，中间一条黄线直通尽头。
沈倾寒刚迈一步就停下。她闭上眼，耳朵轻轻动了动。
“三秒一变。”她睁开眼，“激光网，整条通道都是。”
江晚打开探测器，屏幕上出现交错的红线。“碰到任何一条，整条路都会锁死，变成密闭铁棺材。”
“还不止。”沈倾寒摇头，“墙里藏着神经毒素，一旦触发就会释放。”
江晚收起设备：“那就不能碰，也不能绕。”
“只能穿过去。”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迈步。
沈倾寒走在前面，脚步极慢，每一步都算准了。她听着空气中几乎听不见的蜂鸣——那是激光发射器运转的声音。频率、间隔、强弱，全在她脑子里拼成一张实时变化的路线图。
“左斜二十度，半步。”
江晚照做，膝盖几乎贴地。一道红光从她头顶掠过，离头发不到两指宽。
“停。”
她僵住不动。
“等三秒，再往前十厘米。”
她屏住呼吸，一点点挪动。下一秒，原本横在面前的光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斜下方射出的新线。
“变了。”
“我知道。”沈倾寒声音很轻，“它们有规律，记住节奏就行。”
她们继续前进，像走在刀尖上。江晚的手蹭过墙面，指尖传来金属的凉意。她的袖口不知什么时候被划破了，露出里面藏着的磁吸贴片。
“准备第二阶段。”她低声说。
沈倾寒点头，从领口取出另一块镜片，反手贴在背后。当她们走过第三个弯道时，江悄无声息地把贴片按在地面接缝处。微型磁极启动，轻微干扰了激光路径，让它偏移到预设的反射点。
一道本该横切胸口的光，歪了几毫米，擦着肩膀过去了。
“成了。”江晚松了口气。
还剩最后十米。
前方是一扇透明隔离门，后面能看到三个银白色的罐子，静静立在支架上，标签清楚写着“x-7型”。
江晚加快脚步。
就在她们快要到的时候，头顶突然响起广播。
“陪你们玩个爆炸游戏。”
是秦川的声音，低沉，带着笑。
紧接着，墙边弹出六块屏幕，鲜红的数字开始倒数：60、59、58……
密道两端的金属闸门缓缓下降。
“他控制主控台。”江晚迅速扫视四周，“倒计时结束，通道会被氮气填满，然后引爆。”
“不对。”沈倾寒盯着控制面板，“炸药埋在墙里，爆炸会引发连锁反应，整个地下都会塌。”
“包括储存罐？”
“包括我们。”
江晚冲向隔离门旁的控制台。指纹锁亮起红光，密码界面弹出。
她飞快输入一串数字——错误。
再试一组——还是错。
“权限不够。”
“让开。”沈倾寒走过来，直接拆开面板外壳。她从手腕绷带下抽出一根细金属针，插进数据接口，另一端咬在嘴里。
电流窜过的瞬间，她身体微微一颤，眼神却更清明了。
“光路协议……找到了。”
她把一块镜片碎片插进主控芯片槽，利用折射原理反向注入指令。屏幕上数据疯狂滚动。
“他是用灭火系统的高压喷射当引信。”她语速飞快，“只要提前释放氮气，就能让炸药在封闭区提前爆，阻断连锁反应。”
“你能做到？”
“已经做了。”
话音刚落，整条密道剧烈震动。
一声闷响从右侧传来，接着是墙体碎裂的声音。烟尘从检修口涌出，但火焰没有蔓延。爆炸被控制在隔离区，通道主体完好。
倒计时停在23秒。
“咔”的一声，隔离门开了。
江晚冲进去，直奔储存罐。她拔掉安全栓，迅速把其中一个放进防辐射背包。罐体冰凉，表面凝着细小的水珠。
“拿到了！”她转身往外跑。
沈倾寒还站在控制台前，手里握着那片染血的镜片。她发送完最后一道指令，彻底封锁了剩余毒剂的释放权限。
“走！”江晚拉她一把。
她们冲出隔离区时，身后传来沉重的闭合声。主通道的闸门已经降下一半，但足够跃过。
落地时，江晚脚下一滑，背包差点甩出去。她单膝跪地稳住，右手撑地时撞上钢板，指节渗出血丝。
沈倾寒扶她起来，两人靠墙喘气。
通讯器滴滴响。
江晚按下接听键，传来警方调度的背景音：
“坐标已锁定，支援五分钟后抵达。”
她低头看了眼背包，又看向沈倾寒。
对方正检查手腕的绷带，血已经浸透。但她眼神清亮，甚至带着一丝冷意的笑。
“他还留了后手。”沈倾寒忽然开口。
“谁？”
“秦川。”她抬眼看江晚，“刚才的倒计时，不是为了杀我们。”
“那是为什么？”
“是为了逼我们用掉这片镜片。”她摊开手掌，残破的金属边缘闪着微光，“这是唯一能接入‘极光主脑’的物理密钥。”
江晚心头一沉。
远处，最后一道闸门缓缓合拢，金属咬合的声音，像巨兽闭上了嘴。
沈倾寒把镜片递给她。
“收好。”她说，“下次见面，他不会给我们第三次机会。”
江晚接过镜片，指尖触到一丝温热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