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把手机塞进砖缝,雨正砸在铁皮屋顶上,哗啦啦地响。她没再看那条短信,转身走到桌边,手指顺着古籍边缘那道虫蛀的刻痕滑过去——这线条,跟沈倾寒锁骨上的纹身一模一样。她摸出小刀,轻轻刮下一点纸屑,装进密封袋。
三小时后,她站在招标会场外的台阶上。高跟鞋踩在石砖上,鞋跟一软,摄像头滑进掌心。酸雨把防水层咬出了白边,她从包里掏出纳米喷雾,喷了两下,动作轻得像补口红。
安检门嗡了两声。她抬脚进去,胸针在西装内衬上一贴,传输器稳了。低头看表,七点零三分,王浩还有五十七分钟上台。
沈倾寒已经在后台。卡其风衣,bbc记者证别在领口,手里攥着录音笔。笔尖藏着激光窃听器,舌底下含着储存卡。她靠在墙边,锁骨那块纹身有点发烫,像是被人从远处拽着。
江晚进了会场,挑了个后排位置坐下。眼睛扫过三楼东北角——信号源就在那儿。她打开平板,调频率,屏幕闪了几下,画面通了。清楚,稳。
七点五十八,王浩上台。西装笔挺,笑得标准,一张嘴就说公司连着三年纳税标杆,行业典范。
江晚手滑进包里,按下遥控器。香槟塔就在她边上。她忽然站起来,假装被裙摆绊了,手肘一歪,整排酒杯哗啦倒地。保安立马围过来。保险柜底下,磁吸干扰器启动。
大屏幕正播宣传片,画面一跳,换成银行流水单。时间戳清清楚楚,正是王浩打她的那三个月。三十七笔假账,三千七百万,全写着“劳务外包”,收款方是江家那个早就注销的空壳公司。
全场炸了。
喇叭里突然传出声音:“王浩先生,请解释这三千七百万虚开发票的事?税务稽查科已经立案。”是市局稽查科长的声音,江晚三天前匿名录的。
王浩脸一白,话筒砸在地上,吱——一声刺耳。
后台,沈倾寒站在提问区前排。陆曼刚接过话筒,说这是“恶意诽谤”,是“竞争对手搞鬼”。沈倾寒举起录音笔,准备开口。
保镖靠过来,肩头一震——声纹干扰器开了。
她不动声色,把笔头对准天花板,激光锁住陆曼的嘴。陆曼刚说出“xG-09神经毒素最终批次”,她左脚轻轻一点,鞋底的电磁脉冲模块闪了零点八秒。
够了。
舌尖一咬,储存卡吐进手心,塞进袖口暗袋。数据已加密,发给了警方里一个还没被清洗的线人。
八点零七,陆曼宣布休会。快步往后台走,助理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个文件袋,封口贴着“灰烬会-绝密”。
通风管上方,沈倾寒已经爬了进去。激光网横着,红光交错。她从鞋底撕下块口香糖,粘着旧书摊主鞋底的跟踪器,手腕一甩,扔向拐角。
保镖立刻冲过去。红光断了一瞬,她翻滚穿过。
同时,江晚走到消防栓前。拉开柜门,取出液氮罐,对准通风口下的激光发射器喷去。金属壳子结霜,电流乱窜,红光灭了。
文件袋放在桌上。助理去泡咖啡,背影刚消失,江晚推门进来,手里端着咖啡杯。杯子放下,底儿藏着燃烧瓶,液体慢慢升温。
她退出去。三分钟后,火苗从杯底窜出,助理尖叫,保安全涌过来。
火不大,但乱了。
沈倾寒从通风管滑下,换走真文件,把空白页塞回去。走时顺脚把燃烧瓶残渣踢进垃圾桶。
八点十四,招标会彻底停了。王浩被税务的人带走,陆曼脸色铁青地离开。
江晚在停车场等她。车门刚关,沈倾寒咳了一声,抬手捂嘴。摊开掌心,一小块带金斑的血。
江晚立马扯开她衣领,露出纹身。指尖一划,血滴在图腾正中。渗进去的速度,比三小时前慢了快一秒。
她从包里拿出抑制剂,推入沈倾寒左臂。
“今晚十二点,”她用指尖在对方掌心敲摩斯码,“证物实,补全契约。”
沈倾寒点头,闭眼靠住座椅。引擎响了,雨刷左右摆,划开一片模糊。
车刚上主路,江晚猛打方向,轮胎碾过水坑,直冲喷泉池。水柱冲天,车身半沉,GpS在高压下烧了。
后面两辆黑车急刹,车门开,人影提枪逼近。
沈倾寒从天窗探身,消音手枪三发,后车左前胎爆,撞上路灯。
水下,后备箱暗格弹开。两人滑出,游向排水口,混进人群。
江晚在人群里停下,回头。喷泉的水弧划过夜空,像极了那晚卡车炸开时的火光。
沈倾寒突然抓住她手腕,指腹蹭过她左手的旧疤。江晚没说话,翻过掌心,和她十指一扣,松开。
她们分开走,一个进地铁,一个拐进商场侧门。
江晚进洗手间,撕下胸针,插进读卡器。数据完整,录音视频都备好了。储存卡碾碎,冲进下水道。
手机震了一下。陌生号码:你母亲今早签了复婚协议,对象是王浩的叔父。
她盯着屏幕,手指一点点收紧。
商场钟敲了九下,灯暗下来。她转身往外走,高跟鞋踩在地砖上,清脆。
车停在旧城区一栋楼下。沈倾寒瘫在副驾,呼吸弱得几乎听不见。江晚扶她下车,钥匙刚插进楼道门锁,沈倾寒忽然睁眼,盯着门框上方。
“有东西。”
江晚伸手一摸,一枚纽扣大的信号器,黏在暗处。
她摘下来,捏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