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左手卡在开机键上,按了三下屏幕才亮。防磁袋摊在膝盖,U盘边沿沾着血,分不清是她的还是沈倾寒的。她没擦,牙咬住布袋一角,右手腾出来插进接口。进度条刚蹦到12%,屏幕一黑。
“重启。”沈倾寒靠着她肩膀,声音像砂纸刮过铁皮。手指还在空中点,好像还在操作那块死掉的屏,“换备用硬盘,跳过校验。”
江晚没吭声,拔出U盘塞进背包侧袋——那台改装机是秦川给的,没联网,系统干净。按下启动键,等了七秒,屏亮了。数据开始迁。
沈倾寒的呼吸贴她耳后,忽冷忽热。刚才那针镇定剂撑不过十五分钟,现在人抖得厉害,左腕绷带又渗出血。江晚把终端塞她手里,撕下裙摆最后一截布,重新缠那道裂开的口子。
“行不行?”她问。
沈倾寒点头,指尖敲出一串指令。语音助手早关了,全靠盲打。三分钟后,三段视频生成:一段标着“x-7毒素扩散路径模拟”,一段是“07号受害者实时影像”,第三段写着“灰烬会交易坐标与母船动向”。
“推了。”她说完,把终端递回。
江晚接过来,连上城市wi-Fi中继。这是她早埋在几个热点的后门,信号一进就能自动发。她按下发送,进度走完,三段视频眨眼分到两千多个本地账户。
回帖来得比想的快。
五分钟,终端弹消息:“西区老化工厂有人挖坑,盖了白布,像在埋东西。”图模糊,可地上粉末泛着微蓝光。
江晚放大坐标,和视频毒源点对上了。正要标记,屏闪一下,全断。
“信号切了。”沈倾寒闭着眼,“主干道屏、地铁广播、公交系统,全静。他们在清帖。”
江晚收终端进包,起身。肩上伤口一扯,血又冒出来。她不管,从包里翻出十块预录U盘,每块存着三段视频简化版,加一段她录的语音:“不是演习。x-7沾皮肤会麻痹,孩子碰了八成活不了。别碰白粉,离下水道远点。”
她把U盘塞进夜市摊贩收音机口,换来五碗热面。摊主没多问,只说最近查得严。江晚点头,端面走到角落,一口没动,全倒进沈倾寒手里。
“吃。”她说。
沈倾寒低头,机械咽。面汤从嘴角流下来,她没擦。江晚盯着,等她吃完,空碗塞回摊车,转身往最近的社区广播站走。
那是个废掉的居委会小楼,顶上架着老喇叭。江晚撬开配电箱,接线,音频导入播放器。沈倾寒远程一按,三处喇叭同时响:
“城西老化工区有白粉,碰了会吐血,别让孩子靠近。穿红衣服的,别去东侧排水沟,风向变了,毒气往楼里飘。”
重复三遍,自动循环。
凌晨两点十七分,第一支巡查队出现在西区街头。七个人,五男二女,打着手电拿扫帚,围着化工厂转。有人戴口罩,有人拎石灰粉,说能中和酸。
江晚蹲巷口,看他们用砖头堵井盖,拿油漆写“有毒,勿近”。一个穿蓝外套的女人蹲下要掀盖,江晚立马掏出对讲机,调频到沈倾寒开的暗网频道。
“别碰。”她压着声,“右角有荧光标,是消毒桶,不是毒。”
频道静一秒,变声器响:“穿蓝外套的阿姨,退五米,桶盖右角有荧光标——那是消毒剂,不是毒物。”
女人愣住,后退。其他人围上来,七嘴八舌。江晚收对讲机,从包里摸出张手绘地图,标着三个真高危点:下水道交汇口、废弃泵站、地下管网检修井。人群最乱时,她把图塞进一个戴红袖章男人手里,转身钻进小巷。
三点零四分,消息开始滚。
东城有家长报警,孩子在学校吐臭,校工承认上周清过操场白粉,以为是融雪剂。南区超市自发下架冷链食品,说“运输车来路不明”。北桥底下,一群骑电驴的年轻人组队巡逻,直播拍到一辆冷链车半夜往排水沟倒液体。
江晚在终端看直播,车牌被雨糊住,但车底有磁吸箱,边泛青灰。她截图发给沈倾寒。
五分钟,暗网更新:“车牌尾号583,冷链伪装,运的是x-7浓缩液。箱含剧毒,别近。等穿黑风衣的。”
江晚拉紧风衣拉链,提前埋伏在窄路。钩索缠住路边三轮车,固定在电线杆上,车一慢就扯绳。凌晨四点十二分,冷链车进来,司机下车看路障。
她从车底滑过,匕首挑开磁吸扣,拖出箱子。密封,接缝有腐蚀。她没开,裹上绝缘布,塞进背包。
司机回头,她已翻上楼顶。可底下人没散。
几个巡查员认出这车,立刻围上。有人拍,有人喊“报警了!别走!”司机想冲,被两个中年男扑上拽方向盘。车头撞电线杆,气囊弹出。
江晚在楼顶看着,背包甩背后。摸出对讲机,沈倾寒声音刚响:“东区管网毒素峰值,扩散半径……”
话没说完,终端震。江晚低头,新消息——一张图,是她藏身的楼顶边缘,背包露一角,旁边地上有血滴。
发信人未知。
她收对讲机,单手攀上更高处水箱。风把风衣吹鼓,像一张绷紧的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