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松开沈倾寒的手腕,指尖沾了点血,没擦,袖口往下扯了半寸。警车灯还在闪,红蓝光打在铁皮墙上,像快烧尽的炭。她低头看了眼鞋面,泥和锈混成一片,早干了。
秦川的人来得快。黑商务车停在三号仓外十米,车门拉开,司机穿黑夹克,不说话,只点头。
江晚扶沈倾寒上后座。车窗一关,外头的吵就远了。她打开平板,屏幕刚亮,沈倾寒的手指在她手背敲了两下——按码,系统通了。
股权图铺满屏。红点是敌人,黄点摇摆,绿点能拉。江晚划到三个并排的红点——财务总监、海外主管、法务顾问。这三人,昨晚刚在陆曼屋里碰过头。
“清源计划,启动。”她说。
沈倾寒没应,只在自己终端敲了串指令。五秒后,江晚邮箱跳出三份加密文件:财务总监三年前洗钱的流水,项目主管在离岸公司持股的合同,法务顾问帮陆曼伪造遗嘱的录音。全是原档,带时间戳和生物签名。
“够了。”江晚把文件塞进董事会提案包,顺手掐了三个海外并购案的资金通道。系统“叮”了一声,她点了确认。
车出旧港时,天刚透亮。城还没醒,沈氏大楼顶上的灯已经亮了。
——会议室。
十二张黑檀木椅围成圈,九个董事到场。江晚坐主位右边,不在正中,但谁都知道谁在说话。
财务总监先开口:“你没管理经验,昨晚那事算组织暴力,警察还在查。现在提改革,程序不合法。”
江晚没抬头,只点平板。投影落下,画面切进昏暗房间:陆曼坐在主位,手里拿着“极光-神经毒素3期”文件,底下坐着的,正是眼前这几张脸。
“这是‘灰烬会’服务器里捞出来的。”她说,“去年十一月十七日。你们投票通过了在城南新区饮用水系统试毒素稳定性的方案。”
有人猛地站起来:“假的!不可能!”
江晚滑屏,第二段视频接上——监控画面,运输车进沈氏地下实验室,箱号和报销单对得上。开箱后,镜头扫到贴着“医疗设备”标签的金属罐,罐身编号和“极光计划”日志一致。
“要我念报销人名字吗?”江晚看着财务总监。
会议室静了三秒。
她合上平板,“我不是来争位置的。我是来改规则的。”
她起身,宣布三项决议:第一,成立独立伦理委员会,科研项目必须双审;第二,供应链审计公开,每月发报告;第三,设“城市守护基金”,首笔五亿,支持民间安防。
“这钱,”她顿了顿,“不走董事会,最大股东和技术总监联签就行。”
没人再出声。
投票结果,九比零,全票通过。
——地下机房。
沈倾寒套了件灰工装,工牌挂着别人的名字。刷卡进b3区,走廊尽头是量子通信中枢。虹膜扫描时,她偏头,左眼对准识别区——沈昭的权限还在,是他被关前留的最后钥匙。
机柜两排,冷风从底下吹。她蹲下,开第三个机箱,手指在接口间跳。屏幕亮起,“外部接入检测中”。
她准备着。U盘插进,预载数据流立刻模拟维护信号。系统判正常,放行。
真动作三秒完。她塞进“静默协议”,监听数据全转乱码,反向标记所有试图接入的终端。完事后,她在日志末尾敲:“这里不再有囚徒。”
起身时,她摸了下锁骨。图腾发烫,像贴了块烧铁。她没管,捏碎U盘,扔进回收槽。
——临时居所。
江晚进门,左臂绷带渗了血。她没处理,先开电视。新闻播:“沈氏集团今日召开紧急董事会,宣布全面转型公益导向……”
她坐沙发上,解袖扣。沈倾寒站在边上,递药箱。动作轻,手却抖。
江晚抓住她的手,“你最清醒。”
沈倾寒不说话,低头拆绷带。旧伤裂了,跑太多,打太多。棉球蘸药,擦过伤口边。
江晚盯着电视。画面切到旧港,市民举火把,警察清俘虏。镜头扫过集装箱,她认出那是她们昨夜站的地方。
“还没完。”她说。
沈倾寒靠上她肩,闭眼,“我知道。但现在,我想陪你安静十分钟。”
江晚没应,抬手关电视。屋里黑了。她感觉沈倾寒的呼吸贴在脖子侧,轻,但不稳。
十分钟,沈倾寒先动。她起身,走向角落终端,开机,输密码。
江晚也站起,整外套,往书房走。刚握上门把,听见沈倾寒说:“信号不对。”
她回头。
沈倾寒盯屏幕,“北极方向,有个频段在连内网。伪装成气象数据,但编码是‘极光’老版。”
江晚走过去。一串数字跳动,频率低,像试探。
“他们以为我们还在喘。”江晚说。
沈倾寒敲回车,反向追踪启动。进度条走到87%,卡住。
“防火墙升级了。”她说。
江晚站她身后,手搭椅背,“那就拆了它。”
沈倾寒点头,调出新窗口。左手压键盘,右手探袖口,抽出一根数据针,插进终端侧口。
屏幕闪两下,恢复滚动。进度条继续。
98%。
99%。
100%。
追踪完成。定位弹出:格陵兰岛西海岸,坐标对上“极夜之眼”中转站。
江晚盯着那串数,没说话。
沈倾寒拔针,针尖发黑,像烧过。她扔进金属盒,盖上。
江晚转身去衣帽间,拿防寒外套。沈倾寒也起身,从抽屉取战术手套和信号屏蔽器。
两人对视一眼。
江晚拎起背包,拉链合上的声音,在屋里很清。
沈倾寒戴手套,一节一节,扣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