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紧紧贴着巷子尽头的墙，指尖一寸寸摸过粗糙的砖缝，确认没有监控反光后，才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四十三分钟，刚刚好。沈倾寒的信号还在，稳定得像一根埋在黑暗里的引线，只等她动手。
她蹲下身，掀开脚边一块生锈的金属盖板，冷风夹着铁锈和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这是厂区最底层的通风井，通向主控室外围的设备通道。上辈子她在这里装过三组温控传感器，图纸细节还清清楚楚地刻在脑子里。她翻身跳下去，落地时膝盖微弯，稳稳卸掉冲力。头顶管道渗出的蒸汽缓缓升腾，形成一层薄雾，刚好能挡住热成像的扫描。
前方十米就是主控区的外门，红灯亮着，门锁死。江晚没靠近，而是贴着墙根爬过去。手指在腰间轻轻一按，微型激光发射器滑进掌心。她拆开承重柱底部的检修盖，把发射器塞进缝隙，设定七道光束，全部集中在一米二以下的高度——这个高度，正好能切断持枪者的手臂动作，甚至削断腿。
她掏出两片曲面镜片，一片固定在对面钢梁的螺栓上，另一片卡进天花板的吊钩。角度调了三次，直到脑海中的光路完全覆盖三条入口。她没用任何工具，全靠记忆里的数据。上辈子她在安保系统干了三年，知道每一束光该落在哪里。
刚收手，通风管突然震动了一下。江晚立刻贴紧墙壁，屏住呼吸。远处传来脚步声，不是巡逻的节奏，而是快速包抄的那种压步。她一听就知道——是陈六带人来了，三人一组，前后错位，枪口永远朝前。
她迅速退回阴影里，袖口滑出遥控器，拇指轻按。激光切换成间歇模式，每两秒闪一次，制造视觉盲区。空气里开始有细微的嗡鸣，那是光束电离空气的声音。声音不大，但足够让警觉的人察觉。
脚步声在门外停了。江晚看见门缝下闪过一道微弱的反光——是枪管探路。她不动，手指悬在遥控器上方。
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黑影探头。是陈六，右耳戴着信号接收器，正低声对着耳麦说话。他抬手，身后两人立刻压低身子，一人举盾，一人拿着电磁脉冲枪。
江晚按下遥控器第二键。
蓝光一闪，激光瞬间启动。陈六猛地抬头，目光扫向天花板的吊钩。他反应极快，挥手就要后退，可已经晚了。
江晚手指一动，镜片角度偏转十五度。激光经反射斜穿走廊，正好横在门口。举盾那人刚踏出一步，盾牌边缘突然发红，接着滴下滚烫的铁水。他惨叫一声，盾牌脱手砸地。
陈六立刻扑向墙边，背靠金属板，抬手一枪打向吊钩。子弹擦过镜片，发出刺耳的刮响。镜片没碎，但角度偏了。江晚飞快输入指令，光束重新校准。
“有陷阱！”陈六低吼，“激光，高频切割！”
身后两人立刻趴下，想匍匐前进。江晚冷笑，拇指按下第三键——高频震荡启动。激光温度飙升，空气中弥漫起金属烧焦的气味。
一人刚爬出两米，枪管突然扭曲，接着熔断。他慌忙后退，鞋底却被一道斜切的光束扫中，靴子边缘焦黑冒烟。另一人想跳过去，结果脚踝一热，战术裤被削开一道口子，皮肤上留下血痕。
他们在狭窄通道里来回躲闪，像被困在看不见的笼子里。有人撞到同伴，两人踉跄着差点踩进光网。江晚从监控角落看着，声音压得很低：“现在，轮到你们在光里跳舞了。”
陈六咬牙，摘下耳麦，直接用手台外放：“增援十分钟内到，所有人原地固守，别乱动！”
江晚没理他。十分钟，够了。她从墙角取出备用电池组，接上主控室的备用电源接口。屏幕亮起，进度条开始爬升——数据上传还剩百分之三十七。
就在这时，耳塞里传来一声极轻的“三号角”。是沈倾寒的信号，远程链路通了。
江晚立刻调出光路控制界面，将主控权切换到外部终端。镜片再次微调，新增两道交叉光束，彻底封死陈六最后的退路。她知道沈倾寒正在赶来的路上，每拖一秒，他就少一分危险。
陈六忽然抬头，看向监控摄像头。江晚没躲，反而让镜头对准自己。她知道他会把画面传给秦川，也知道秦川一定在看。
“你一个人，撑不了多久。”陈六盯着摄像头，声音冷硬，“主控室有备用通道，我们的人随时能进来。”
江晚没说话。她只是轻轻敲了三下遥控器——所有激光束闪烁三次。这是她和沈倾寒的约定：陷阱已稳，等你来收。
陈六脸色一沉，抬手要下令强冲。就在这时，他身后那个受伤的打手突然闷哼一声，捂着腿倒下。血从裤口渗出，流到光束交界处，刚一接触，立刻冒起白烟。
“别碰地！”陈六低喝。
可已经有人踩上了。光束虽看不见，却在金属地上留下淡淡的灼痕。一人跳得太急，脚尖擦过低处的光网，小腿外侧顿时裂开一道口子，血珠刚涌出就被高温蒸干。
江晚看着监控，手指缓缓移动。她不急着伤人，只让光束精准切割——伤，但不致命。她要让他们困在这里，像蛛网里的虫。
她退到主控室侧廊的阴影里，背靠墙壁，终于松了口气。肩上的旧伤隐隐作痛，像是被什么反复撕扯。她没去碰，只是从战术腰带夹层抽出一支中和剂，插进手臂外侧的皮下接口。药液推进的瞬间，疼痛稍稍缓解。
耳塞里传来沈倾寒的声音，很短，只有两个字：“快了。”
江晚点头，目光扫过监控屏。陈六靠墙喘气，额角有汗滑下。他抬手擦脸，手指在耳后一按——江晚心头一紧。
那不是信号接收器的开关。
她猛地扑向控制面板，手指在遥控器上狂按。所有激光束瞬间关闭。
可还是迟了。
陈六耳后弹出一枚微型装置，红光一闪。江晚瞳孔骤缩——是远程反制器，能短暂瘫痪本地电子设备。
主控室的灯忽明忽暗，激光发射器的指示灯一个个熄灭。镜片失去能量，从吊钩上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江晚迅速拔掉电池组，把数据线塞进衣领。系统会在三分钟内重启，但这三分钟，就是生死之差。
她贴着墙根后退，刚转过拐角，就听见身后传来金属碰撞声。陈六带着人冲了进来，枪口朝前，步伐谨慎。
江晚屏住呼吸，右手悄悄摸向腰间的匕首。这三分钟，只能靠自己了。
走廊尽头的应急灯忽然亮起，红光洒在地面。江晚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把出鞘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