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门外停下的那一刻,江晚的手指已经轻轻按下了回车键。她没有回头,屏幕上的进度条突然跳动起来,一串加密数据顺着预设的通道悄悄流出,像夜色里无声滑行的鱼。
沈倾寒靠在椅子上,呼吸很轻,也很稳。她的指尖还残留着打针后的凉意,但此刻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微型主机上。存储卡里的内容正被一点点拆解、重组,变成无数细小的数据碎片,通过七层跳转服务器,向全世界扩散出去。第一波推送的标题是“致全球正义者”,正文只有两个字:看吧。
江晚摘下耳机,迅速接入备用线路。她打开伪造邮箱系统,光标在“收件人”一栏快速填入三个名字——全是“灰烬会”的高层核心人物。邮件写得简洁又冷酷:“陆曼已启动撤离程序,资金将在十二小时内转移至开曼账户。清算名单更新,三位董事在列。”发送时间设定为三分钟后,错峰发出,就是为了把混乱推到最大。
就在这时,沈倾寒忽然抬手,在键盘上敲下一串指令。动作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节奏感。她锁骨处的血契图腾微微发烫,仿佛在回应某种隐秘的召唤。她没说话,但江晚立刻明白了——她在反向追踪陆曼的媒体动向。
果然,不到两分钟,终端弹出一条实时新闻:陆曼召开紧急发布会,说自己被“精神异常者恶意构陷”,还拿出一份心理机构出具的评估报告,声称沈倾寒患有严重妄想症,说的话根本不可信。
江晚冷笑一声,手指飞快切入直播信号源。她不切断也不干扰,只是悄悄把一张扫描件塞进了弹窗广告流——那是陆曼亲笔签署的神经毒素采购单,落款日期正是沈清死前三天。画面一闪而过,却足够清晰。紧接着,所有观看直播的设备底部浮现出一段摩尔斯电码形式的滚动字幕:“你说疼痛是乐章?现在全世界都听见了。”
与此同时,沈倾寒也在境外爆料平台发布了第一条消息:一张实验室视频截图。画面中,一个年轻女孩被固定在金属台上,锁骨浮现血色纹路,双眼失焦。配文只有一句:“极光计划·第二阶段实验记录”。五分钟后,第二条上线——资金流向图谱,箭头从沈氏集团子公司层层穿透,最终汇入一个叫“新黎明基金会”的空壳组织。第三条,则是一段日记手稿节选:“姐姐昨天问我,如果妈妈知道她每天都在吃药,会不会难过。”
热搜榜开始震动。短短十分钟,“陆曼 神经毒素”“沈清 死亡真相”“极光计划”三个词条冲进前十。主流媒体还没发声,但社交平台上已经有记者转发,并标注“待核实”。
江晚关掉发布界面,转而接入陆曼的私人手机系统。她设定了一个定时任务:一旦检测到FbI执法编号进入住宅监控范围,就会自动发送匿名短信。内容只有一句:“您办公室第三盆绿萝根部,藏着最后一支x-7型神经毒素。”每隔三分钟,重复发送一次。
沈倾寒闭着眼,手指仍在键盘上缓慢移动。她在监听“灰烬会”的内部通讯频段。不出所料,十几分钟后,一封加密邮件被截获——某位董事质问另一位是否提前收到撤离通知。另一条语音更直接:“我们中间有叛徒,必须先下手为强。”
江晚看着这些信息在屏幕上交错闪过,嘴角微微扬起。信任一旦裂开,裂缝就会越撕越大,直到彻底崩塌。
就在这时,终端发出轻微警报声。FbI行动组已经抵达陆曼住所外围,准备破门。屋内监控显示,陆曼站在落地窗前,手里紧紧攥着手机,脸色难看。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反复翻看收件箱,却找不到任何来源。
江晚远程激活了别墅的隐藏模块。当警察开始搜查办公区的绿植时,一段录音突然从天花板通风口播放出来,声音平静得让人毛骨悚然:“姐姐临死前说,蓝莓蛋糕的味道,和你的香水一样甜。”
陆曼猛地抬头,眼神剧烈晃动。她踉跄后退,撞到书桌边缘,手机差点摔在地上。她死死盯着那盆绿萝,好像它随时会爆炸。
门外传来命令声,锁扣被强行破开。两名特工迅速冲进房间,亮明身份。陆曼张嘴想解释,却被立即打断。她被要求双手抱头蹲下。一名女探员检查她的随身物品,另一名则开始勘查房间。
江晚不再看监控画面。她调出全球媒体转载量统计图,数字还在疯狂上涨,每秒新增数百次引用。她摘下耳麦,轻轻放在桌上。
沈倾寒缓缓睁开眼。瞳孔仍泛着淡淡的红,但神情已经恢复冷静。她伸手握住江晚的手,掌心微热,像是在无声地告诉她:我还好,我在。
“她看到了吗?”江晚低声问。
“看到了。”沈倾寒回答,“每次短信弹出来,她的心跳都会加快百分之四十。她不信那些话,但她信那个味道。”
江晚点点头,目光落在终端最后一行提示上:所有证据副本已完成分发,目标社会信用体系崩溃阈值已达98%。
城市另一端,陆曼被押上警车。手腕上了铐,西装皱巴巴的,头发也乱了。可她顾不上整理,只是一遍遍低头看手机。屏幕又亮了——新的短信来了。
“您办公室第三盆绿萝根部,藏着最后一支x-7型神经毒素。”
她咬紧牙,想删掉这条信息,却发现根本删不掉。再点一次,还是同样的内容。三分钟后,又来一条。
她抬起头,望向远处高楼林立的天际线。无数电子屏正在滚动播放那张采购单的截图,配上醒目的标题:“豪门背后的毒妇”。
她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安全屋里,沈倾寒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终端屏幕依旧闪烁,一条条反馈信息如潮水般涌入。江晚坐在她身边,手指轻轻搭在键盘边缘,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反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国际医疗伦理委员会正式发布公告,宣布介入调查;三家主流媒体联合推出深度报道,揭露“灰烬会”十年来的非法活动;瑞士银行也回应称,正在核查一笔可疑资金的流向。
江晚忽然察觉到什么,转头看向沈倾寒。对方锁骨处的图腾正以极慢的速度闪烁,像一道还未平息的电流。
“你还撑得住吗?”她问。
沈倾寒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声音很轻:“只要你在,我就不会断线。”
江晚没说话,只是把手覆在她手背上。两人十指交扣,温度彼此传递。
终端突然跳出新警报:陆曼的律师团队申请了紧急听证,试图以“证据获取手段非法”为由阻止立案。同时,“灰烬会”残余势力正在联络海外分支,想要重组网络。
沈倾寒的手指重新落在键盘上。她输入一行指令,启动预设反击协议。下一秒,全球十二个匿名爆料节点同时激活,释放出新一轮证据包——其中包括一段从未公开的音频:陆曼在电话里对下属冷冷下令:“处理掉那个丫头,做得像意外。”
江晚盯着屏幕,看着舆论风向再次逆转。她知道,这一轮攻击,不会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
陆曼被带离警车,走进拘留中心入口。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一名女警例行检查她的随身物品,拿起她的手机。
屏幕亮起。
“您办公室第三盆绿萝根部,藏着最后一支x-7型神经毒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