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盯着平板屏幕,手指轻轻滑过触控板。那行字还在闪:【匿名终端接入,资金流向异常,坐标定位中】。她没说话,只是把设备慢慢塞进包里,动作很轻,像怕惊动什么。
沈倾寒靠在礁石边,脸色还有点苍白,但眼神已经清醒了。她接过平板,指尖快速划过一串串数据流,眉头越皱越紧。“不是普通的洗钱。”她低声说,“路径太干净了,像是早就有人铺好了路。”
江晚点头:“用的是旧渠道。”她从战术腰带的夹层里抽出一张磨损严重的微型存储卡,边缘有些发白,上面刻着一个倒三角的标志,“秦川留下的。”
沈倾寒看了那张卡两秒,插进读取口。蓝光亮起,屏幕上开始滚动加密代码。她的手指飞快敲击键盘,偶尔有短暂停顿——那是血契刚缔结后,留在神经里的轻微震荡。
“找到了。”她声音压得很低,“一笔‘设备维护费’,两千万,转给了北欧教育基金会下属机构。可这笔钱昨天就已经流入境外空壳公司账户。”
“名义是什么?”
“慈善捐赠。”沈倾寒冷笑了一声,“但实际上,钱进了金鲨赌场的地下财务池。”
江晚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沙子。海风吹着,但她已经感觉不到冷。“那我们就去见见这位讲义气的大哥。”
沈倾寒抬头看她:“你要进去?”
“账本不会自己跑出来。”江晚从背包侧袋拿出一套黑色职业装,布料特殊,能防红外探测,缝线还藏着信号屏蔽丝,“我冒充审计署派驻人员,持证入场。”
“人脸识别怎么过?”
“我已经换脸三次了。”江晚打开随身镜盒,取出一片透明贴膜贴在脸上,边缘迅速和皮肤融合,“上次他见过的那个‘财务顾问’,现在正在泰国晒太阳呢。”
沈倾寒没再问。她把平板调成远程监控模式,固定在岩石缝隙里,天线悄悄展开。“我会帮你清画面。一旦触发警报,你有三十秒撤离时间。”
江晚戴上耳麦,测试信号:“等我好消息。”
三个小时后,金鲨赌场VIp接待厅。
水晶吊灯洒下暖光,酒杯碰撞声此起彼伏。江晚穿着剪裁利落的灰黑色套装,胸前别着银色工牌,正和财务经理站在角落聊天。
“最近压力不小吧?”她端着香槟,语气轻松,“听说你们季度报表被总部打回来两次。”
经理苦笑:“系统出了问题,几笔损耗没归类清楚。”
“比如?”
“特殊试剂采购。”他喝了一口酒,声音压低,“这种项目本来不该出现在娱乐业账目里。”
江晚不动声色:“谁批的?”
“上面直接下来的单子。”他摇头,“我们只管走流程。”
她点点头,顺势转移话题:“保险柜什么时候开?我要核对原始凭证。”
“夜班交接时。”经理看了眼手表,“十一点半,主管指纹加动态密码双认证。不过……备用档案柜可以用老钥匙打开,就在财务室夹层。”
江晚微微一笑,举杯示意:“谢谢提醒。”
十一点二十七分,通风管道。
江晚蜷缩在狭窄的金属通道里,一点点往前爬。脚下是赌场顶层走廊,每隔五分钟就有巡逻队经过。她屏住呼吸,等到脚步声远去,才轻轻掀开格栅,翻身落入夹层。
备用档案柜上了锁,但她七秒就撬开了。三本黑色账本整齐排列,封面没有名字,只有编号:07、13、24。
她抽出最外面那本,翻开。
一页页数字映入眼帘。表面看着是设备折旧和水电支出,但每页右下角都有一行极小的附加条目,写着代号:“S-9试剂运输”、“低温舱调试”、“神经阻断剂试样”。
收款方的名字让她瞳孔一缩——沈氏生化实验室(已查封)。
这不是普通的洗钱。
这是把非法实验的资金,伪装成赌场日常开销,一层层洗白。
她继续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写着一行手写的话:
“洗白资金?先洗洗你的罪孽。”
那字迹熟悉得让她心口一紧。
那是她前世写在日记本上的一句话。一字不差。
她盯着那句话看了三秒,合上账本,迅速拍照存档。正准备离开,忽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稳定而清晰,带着金属鞋跟敲地的声音。
有人来了。
她立刻退回夹层,关上格栅。透过缝隙,看见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走进财务室,直奔主保险柜。他输入密码,指纹验证通过,拉开抽屉取出一份文件,转身时目光扫过备用柜——停了一瞬。
江晚屏住呼吸。
那人没多看,走了出去。
她等了两分钟,确认没人,才从原路返回。刚落地,耳麦里传来沈倾寒的声音:“红外警报触发,三分钟后巡逻队会进财务室。”
“还有多久?”
“你现在跑,能在他们封锁前出员工通道。”
“够了。”
江晚贴着墙根移动,穿过后勤走廊。监控摄像头在头顶缓缓转动,但在她经过的瞬间,画面变成了清洁工拖地的循环录像。
是沈倾寒动的手脚。
她顺利抵达员工出口,刷卡开门。夜风扑面而来,远处城市灯火连成一片光海。
身后赌场突然骚动起来。喊叫声隐约传来:“查内鬼!所有人不准走!”
她站在街角阴影里,将微型胶卷塞进衣领内侧口袋,低声对着耳麦说:“任务完成。”
“我给他留了份‘礼物’。”沈倾寒的声音有点累,却带着笑意。
江晚没问是什么。她转身走入夜色,手中一张纸条随风轻扬——是从账本最后一页撕下的复印件,上面那句“洗白资金?先洗洗你的罪孽”清晰可见。
她把它钉在赌场外墙的配电箱上,用一枚细铁钉固定。
风刮得更猛了些。
第二天凌晨,码头仓库。
秦川坐在铁椅上,手里捏着那张纸条,指节发白。对面站着两个心腹,低头不敢吭声。
“谁放进来的?”他声音不高。
“不知道。”手下咽了口唾沫,“监控显示是个女审计员,证件齐全,流程合规。可后来发现……那些画面是伪造的。”
“黑客干的?”
“不排除可能。而且……”那人犹豫了一下,“财务服务器里的原始数据被替换了。”
“换成什么?”
“一份假账。”对方深吸一口气,“显示您私自挪用两千三百万,签名笔迹也……一模一样。”
秦川猛地站起来,纸条在他掌心揉成一团。
“查Ip,追终端信号。”
“已经试了。对方用了多重跳转,最后消失在北海渔汛监测网。”
秦川望着窗外漆黑的海面,沉默了很久。
忽然,他开口:“联系陆曼那边,暂停所有资金转移计划。”
“可是……买家催得紧。”
“我说,暂停。”他转过头,眼神冷得像冰,“有人盯上了这条线。不是巧合。”
手下点头退下。
仓库恢复安静。只有头顶一盏昏黄灯泡摇晃着,投下晃动的影子。
秦川走到桌前,打开暗格,取出一部老式手机。他按下快捷键,等待接通。
电话响了五声,没人接。
他又拨了一次。
这次通了。
听筒里传来一道平静的女声:“找我?”
秦川盯着桌面,缓缓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动你们吗?”
“因为你心里还有一点信。”
“现在没了。”他说,“你们动了我的账。”
“那你打算怎么办?”那声音依旧平稳,“杀了我?”
秦川没回答。
他看着墙上挂着的赌场平面图,目光落在财务室的位置。
片刻后,他低声说:“我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