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的尽头有一间废弃的静室,墙角堆着几台坏掉的终端机。江晚从包里拿出一个很小的投影仪,把它固定在一块斜着的金属板上。她按下开关,一道蓝光照在沈倾寒的背上。
伤口裂开了。
血顺着她的背往下流,在皮肤上留下一条红线。原本不动的基因纹路开始发烫,一节节亮了起来。墙上的投影也变了,出现很多乱码一样的数据。
“你能看懂吗?”沈倾寒靠在墙上,声音有点哑。
“只能看到一点。”江晚盯着屏幕,“加密太深,设备连不上。”
沈倾寒动了下肩膀,血滴到地上,发出轻轻的声音。她突然抬手摸了下脖子侧面,手指停在耳后一个小凸起的地方。
“他在这里放了东西。”她说,“不是芯片,是活的东西。”
江晚马上打开监测界面。图上的波形跳得很厉害,显示神经信号集中在脊椎第三节。那里有一块颜色不一样的组织,像是被人埋进去又长好了。
“你要干什么?”江晚问。
沈倾寒没说话。她弯腰捡起一块碎瓷片,边缘很锋利。她反手握住,直接插进自己的脊椎。
她没有叫。
身体绷得很直,手指抽了一下。血顺着裂缝流下来,沿着纹路向下走。墙上的投影猛地一抖,数据中断,变成了一串坐标。
只有一半。
“不够。”江晚快速打字,“还差参数。”
“那就再加。”沈倾寒咬着牙,想把瓷片插得更深。
江晚抓住她的手腕。
“我来。”她说。
她抽出匕首,在自己左臂上划了一道。血喷出来,她立刻按在墙上,让血盖住整个投影区。两人的血混在一起,在蓝光下变成暗红色。
投影又变了。
坐标变长了,但最后一段还在闪,像是还没完成。
“它不认。”江晚喘气,“需要更强的刺激。”
沈倾寒笑了下,嘴角有血。她伸手抓住江晚的后颈,把她拉近。
“你以前说,疼才能清醒。”她低声说,“现在也一样。”
江晚明白。
她低头,用牙齿撕开沈倾寒锁骨处的衣服。那朵红色的双生花露了出来,随着呼吸起伏。她咬下去,直到嘴里有血味。
沈倾寒哼了一声,但没推开。
江晚把自己的伤口贴在墙上的能量点,形成一个回路。血顺着线路走,激活了最后的加密层。投影剧烈晃动,突然爆发出强光。
全息图像出现了。
北极冰层下的基地清楚地浮现出来,周围标着电网、陷阱和防御系统。中间写着【极光主控中心·存活率0.7%】。
江晚松手,往后退了两步。她左臂还在流血,滴在地上,连成一条线。
沈倾寒靠着墙慢慢坐下,背上的伤不断渗血。她抬头看着投影,嘴里重复着经纬度数字,一遍又一遍。
“找到了。”她说。
江晚蹲下,从包里拿出绷带。她撕开布条,缠在左臂上,打了个死结。然后她插上U盘,准备拷贝数据。
“别关。”沈倾寒突然说。
江晚停下。
“让它开着。”沈倾寒看着投影,“我要记住每一部分。”
江晚点头,收回手。她坐在操作台前,手放在键盘上,随时准备应对警报。
房间里只有机器的声音和血滴落的声音。
几分钟后,沈倾寒忽然抬头。
“你有没有听见?”
江晚立刻安静。
没有声音。
但她感觉空气变了。温度在下降,不是机器的原因,而是别的机制被触发了。墙角的水珠开始结冰。
“他们知道我们看了。”江晚说。
沈倾寒慢慢站起来,扶着墙。她走得不稳,但眼神很稳。她走到投影前,伸手碰那个闪着的坐标点。
“来吧。”她说,“看看谁先撑不住。”
江晚走过去,站在她身边。两人一起看着投影。她们的影子映在墙上,和血画的双生花叠在一起。
突然,沈倾寒抓起另一块碎瓷片。
江晚来不及反应,她已经划开掌心,把血抹在投影边上。一段新代码出现,加在原坐标下面。
“这是什么?”江晚问。
“后门。”沈倾寒说,“他以为只有他能控制路径,但他忘了——我们就是路径。”
江晚看着那段代码,瞳孔缩了一下。
开头是她们两个人基因序列的融合标志。
“你什么时候写的?”
“刚才。”沈倾寒低头看手,“疼让我想起来的。那些实验记录,每次打针后的数据……我都记得。”
江晚没说话。她重新连接U盘,开始同步新代码。进度条慢慢走,二十、三十、四十……
沈倾寒靠在墙边,脸色越来越白。她呼吸变浅,但一直站着。
“你还行吗?”江晚问。
“还能走。”她说,“只要你别让我停。”
进度到八十的时候,灯突然灭了。应急灯亮起红光。主机发出警告声,但没有文字提示。
“系统要删数据了。”江晚加快输入指令。
“来不及了。”沈倾寒突然说。
她冲上前,一拳砸向主机外壳。裂开后,她伸手进去扯出一根线,直接插进自己脖子后面的接口。
剧痛让她跪下。
她没松手。电流通过她的身体,所有信息直接传进U盘。江晚看到进度条一下子跳到一百。
“拔掉!”江晚扑过去要拉线。
“等一下。”沈倾寒咬牙,“还差……一点……”
鼻子里流出的血滴在U盘上。最后一行代码加载完成。
江晚用力拔出数据线。沈倾寒倒在地上,全身发抖。
“拿到了。”江晚握紧U盘,声音发紧。
沈倾寒躺在地上,睁着眼看天花板。她的手慢慢抬起来,指着投影。
“去那里。”她说,“毁掉它。”
江晚把U盘收好。她撕下布条,重新包扎左臂。然后她蹲下,扶起沈倾寒。
“我们走。”她说。
沈倾寒靠在她肩上,脚步虚浮。她们走向门口,身后的投影还在闪,北极基地的轮廓若隐若现。
就在她们碰到门把手时,江晚觉得手臂一阵刺痛。
她低头。
绷带边缘渗出的血,正在慢慢结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