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液体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发出“啪”的声音。江晚蹲下来,盯着那块黑斑。她从袖子里拿出一片刀片,划破手指,挤出一滴血,碰了碰地上的液体。
血刚碰到黑斑,那团液体突然缩了一下,像是活的一样扭动起来。江晚赶紧把手收回,抬头看向沈倾寒,小声说:“这不是毒。”
沈倾寒靠在墙边,手腕上的绷带渗着血。她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头顶的摄像头。红灯还在闪。
江晚站起来,走到主控台前。她掰开外壳,露出断掉的电线。她用手指拨了几下接口,又割破手指,把血滴进电路板中间的小孔里。
电流轻轻一震,监控屏幕亮了。画面晃了几秒,出现一个全息影像。
陆曼站在光里,脸上戴着半透明的面具,像藤蔓缠在皮肤上。她笑着说:“这次,我会从你们的记忆里杀死你们。”
江晚站着没动。沈倾寒却笑了。
“你来得正好。”她说。
陆曼看着她,语气很冷:“你以为毁了芯片就安全了?那些孢子会进大脑,把你最痛的记忆撕开给你看。江晚被推下楼梯时的叫声,你在实验室哭着求我的声音——这一次,你们逃不掉。”
江晚抬起头,看着影像说:“你说错了。”
“哦?”陆曼挑眉。
“你不是来杀我们的。”江晚往前走一步,“你是来找我们的。你需要我们。”
陆曼眼神变了。
江晚继续说:“你放孢子,连监控,强行接入系统——你不怕我们反击,你怕信号断了,找不到我们。你在找我们,不是攻击。”
空气安静了一瞬。
陆曼冷笑:“你以为你能猜到我?”
“我不用猜。”江晚声音很稳,“我只要知道你现在必须看着我们。”
话刚说完,摄像头喷出一股淡绿色的雾。雾很快散开,半个房间都被盖住了。
陆曼的影像开始抖,声音断断续续:“你……做了什么?”
“解毒剂。”江晚说,“我用了血契频率,让所有孢子进入接收状态。你现在看到的画面是它们传给你的。但传回去的,不只是图像。”
沈倾寒站直身子,嘴角扬起:“是你自己打开了门。”
陆曼忽然明白过来,大喊:“切断信号!全部切断!”
太晚了。
墙上开始出现画面——江晚前世被丈夫掐着脖子拖向楼梯,她伸手求救,没人接;沈倾寒躺在铁床上,手脚被绑,针头扎进血管,她咬破嘴唇也不叫出声。
画面越来越清楚,像投影在墙上。
江晚闭上了眼睛。
沈倾寒冲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咬破舌尖,把血抹在她眼皮上。温热的血流下来,江晚猛地睁眼。
“看我。”沈倾寒盯着她,“只看我。”
两人对视一眼,所有幻象一下子碎了。
江晚稳住呼吸,转身冲到角落的设备箱。她拉开抽屉,拿出一支密封管,里面是暗红色粉末。她打开盖子,把粉末倒进火焰喷射器的燃料槽。
沈倾寒走到房间中央,抬头看着摄像头,声音很冷:“你说要让我们死在记忆里?”
她抬起左手,按了一下脊椎。一声轻响,一个小装置弹出来,连上火源。
“那我就烧了所有记忆。”
火焰喷射器点火。
火一下子冲出去,烧遍整个空间。高温让空气扭曲。那些漂浮的孢子被卷进火里,在火焰中变成一张男人的脸——眼窝深陷,嘴角冷漠,额头有一道旧疤。
是沈明远。
陆曼的声音再次响起,发抖又尖锐:“这是他留给你们的结局!你们永远逃不开他的控制!”
江晚站在火前,一动不动。
那张由孢子组成的脸慢慢转过来,好像真的在看她。它张嘴,没有声音,但口型像是在重复一句话。
沈倾寒举起喷射器,江晚拦住了她。
江晚上前一步,直视那张脸:“你说错了。”
火光照在她脸上,一闪一闪。
“我们不是你的实验品。”她说,“是我们杀了你。”
说完,沈倾寒按下开关。
最后一波火焰冲出,吞没了那张脸。孢子在高温中炸开,发出细小的响声,像很多人在尖叫。火烧了十几秒后熄灭,地上只剩下一堆灰白粉末。
风吹进来,粉末慢慢飘散。
江晚弯腰,用手指沾了一点灰,抹在唇边。她没说话,看向沈倾寒。
沈倾寒靠着墙,手腕的绷带全湿了。她扯了下嘴角:“下次,让她亲自来送。”
江晚点头,走向主控台。她拔出一根线,插进自己的小终端。屏幕亮了,显示一串跳动的数字。
“她在听。”江晚说,“信号还在。”
沈倾寒走过来,低头看屏幕:“要不要回个礼?”
江晚手指停在发送键上,想了想,输入一行代码。
屏幕闪了几下,跳出一个倒计时:00:05。
“五秒后,她那边的画面会变成我们的样子。”江晚说,“她会看到自己戴面具的脸,听到自己的心跳。”
沈倾寒笑了:“让她也尝尝,被记忆追的滋味。”
倒计时归零。
画面一闪,变成一间密室。镜头正对着原来陆曼出现的位置,像是穿过了空间,直接照到了她的房间。
江晚和沈倾寒站在一起,身后是烧黑的墙和灰烬。她们没说话,只是看着镜头。
三秒后,画面猛晃,传来一声压抑的怒吼。
江晚拔掉线,关掉终端。
她抬头看摄像头,红灯已经灭了。
“她断信号了。”沈倾寒说。
江晚把终端收好,走过去捡起火焰喷射器。燃料还剩一点,枪管还是热的。
“不会断太久。”她说。
沈倾寒动了动手腕,伤口又裂了。血顺着手指滴在地上。
江晚看见了,走过去,撕下一块布,重新给她包扎。
“你还行吗?”她问。
沈倾寒反手抓住她的手腕,抓得很紧:“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倒。”
江晚没说话,把结打紧。
外面很安静。监控灯不闪了,通风口也没有液体滴下来。房间里一片寂静。
江晚靠着墙坐下,背贴着冰冷的墙。沈倾寒坐在她旁边,肩膀挨着她。
几分钟后,沈倾寒忽然开口:“你刚才抹灰的时候,是不是说了什么?”
江晚转头看她。
“我没听清。”沈倾寒盯着她的嘴,“你说了什么?”
江晚刚张嘴,头顶的通风板突然响了一声。
像是金属摩擦。
两人同时抬头。
一块通风板松了一角,正慢慢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