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落地时，江晚还躺在雪地里。她想撑着站起来，后背突然发烫，像火烧一样。她闷哼一声，身体一抖，膝盖跪进了雪里。
沈倾寒回头看了她一眼。还没说话，锁骨上的花形印记开始流血。血没有往下滴，反而往皮肤里面缩。她伸手去碰，手指刚碰到就猛地收回——那块皮肉软得不正常，一按就塌下去。
江晚咬着嘴唇，撕下一段袖子缠在手上。她低头看自己的后背，只能看到衣服裂开的口子，里面一闪一闪地发出蓝光。
“别动。”沈倾寒声音有点抖。
可她自己也站不稳了。脚下一滑，肩膀撞上冰墙，发出一声闷响。她扶着墙的手全是汗，手指用力到发白，却不敢松开。
江晚喘了几口气，往前爬了两步，一把抓住沈倾寒的手腕。她的手很冷，但抓得很紧。
“按上去。”她说。
“什么？”沈倾寒没听懂。
“我背上……符文的位置。你用手按住它。”
沈倾寒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贴了上去。刚碰到，两个人都抖了一下。江晚痛得叫了一声，沈倾寒的指甲直接掐进了她的肩膀。
就在那一瞬间，她们感觉到了——身体里有什么连在了一起。不是血，也不是呼吸，而是一根线从心里拉出来，穿过脊椎，通向对方的身体。每一次心跳，那根线就绷一次。
地面开始晃动。
雪花不再往下落，而是被吸到空中，在头顶转圈。冰面裂开，发出咔咔的声音。
“不行。”江晚摇头，“再这样下去我们会炸开。”
她用力推开沈倾寒，摇晃着往前走。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带血的脚印。她不是逃跑，是在找地方。眼睛一直盯着地面，想找最薄的冰。
沈倾寒跌坐在地上，锁骨上的伤口已经破了，血和透明的液体一起往外流。她抬头看见江晚正走向一处颜色发暗的地方。那里的冰没有积雪，像是有人踩过。
“等等！”她喊。
江晚没停。走到边缘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沈倾寒，然后一脚踩了下去。
冰裂开了，声音像玻璃碎掉。她整个人掉了进去，水一下子涌上来。
沈倾寒冲到洞边，伸手去抓，没抓住。江晚已经沉下去了，只剩一根手指还在水面挣扎。
她咬牙，跳进水里。
冰冷的水立刻包围全身。水流把她往下拉，胸口像被压住。但她睁着眼，看见江晚漂在下面，背上的符文亮得刺眼，蓝色的电光在水中扩散，像树枝一样伸展。
她游过去抱住江晚。手臂刚环上去，两人身体突然变烫。不是暖，是烧起来的感觉。
沈倾寒锁骨上的伤口彻底裂开，图腾浮了出来。不再是图案，而是一团发光的东西。那光顺着血管流向心脏，又冲向四肢，最后全部涌向江晚。
江晚睁开了眼睛。
她在水底看着沈倾寒，眼神清醒。她抬起手，轻轻摸上对方锁骨的位置。指尖碰到那团光时，自己背上的符文猛地一震。
整个湖底亮了。
蓝光从她们中间炸开，变成一张大网。网由很多细小的电弧组成，铺满整片水域。远处的鱼刚靠近就被定住，接着化成黑灰，散在水里。
冰层不断裂开。上面的雪开始塌，一块块砸进湖里，激起浑浊的浪。
沈倾寒觉得脑袋要裂了。记忆碎片不停冒出来：姐姐倒在实验室门口，父亲站在玻璃后面记录数据，针管插进她的手臂，她不能说话，只能眨眼求救。
她张嘴想喊，只吐出一串气泡。
江晚抱紧她，把脸贴在她耳边。嘴唇动了动，听不见声音，但沈倾寒看懂了。
“别怕。”
说完，江晚松开手，慢慢往下沉。
沈倾寒伸手去抓，抓不住。江晚在离开她，往湖心深处去。她背上的符文越来越亮，周围的水几乎要沸腾。
沈倾寒拼命往下追。越往下，阻力越大。那张电光网像是活的，开始推她出去。
她不肯放弃。用力划水，指甲刮过冰底，划出了血痕。终于，她再次抓住江晚的手。
这次，江晚没有挣脱。
她们面对面悬在水中，看着彼此。江晚的眼睛很亮，像有火在烧。她抬起手，指尖擦过沈倾寒的脸，然后按在自己心口。
沈倾寒明白了。
这不是失控。
是融合的最后一步。
她们的身体不是容器，是通道。符文和图腾不是标记，是钥匙。现在，这把锁正在打开。
江晚闭上眼，主动下沉。
沈倾寒跟着她一起沉。两人十指紧扣，紧紧贴在一起。蓝光吞没了她们，湖水开始震动，频率越来越高。
湖面剧烈起伏，中间鼓起一个大包。冰层全裂了，碎片飞上天，又在半空冻结。
湖底最深处，江晚把额头靠在沈倾寒肩上。嘴唇动了动，说了三个字。
沈倾寒听见了。
她说：“活下去。”
下一秒，符文爆发出一道强光。世界安静了一瞬。接着，湖水像被人搅动，疯狂旋转起来。
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旋涡中央。
湖面崩塌，远处雪山发生雪崩，砸进湖中，掀起百米高的巨浪。风停了，鸟也不叫了，空气像凝固了一样。
只有湖心那个黑洞般的入口，还在缓缓转动。
一道微弱的蓝光从深处透出，照进沈倾寒睁开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