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消失了,空气里有烧焦的味道。江晚睁开眼睛,眼前全是灰,她眨了几下才看清楚。头顶的金属屋顶塌了,歪歪扭扭地挂着,还在冒烟。
她的手麻着,掌心压着一块碎掉的控制台。她没动,先低头看怀里的人——沈倾寒。沈倾寒的脸贴在她胸口,呼吸很轻,但脖子上有脉搏跳动。
江晚松了口气,手指收紧,把人抱得更紧了些。
沈倾寒咳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她第一件事是伸手摸江晚的脸,指尖划过脸颊时,留下一点金光。
两人看着对方,谁也没说话。
她们活下来了。
江晚撑起身子,手臂上的旧伤突然发热。她低头一看,皮肤下面有光在动,金色的纹路顺着血管爬,像活的一样。
沈倾寒坐起来,靠在断墙边。她伸手按住锁骨,那里原本有一朵红色的图腾,现在变成了金色的纹路,和江晚身上的很像。
“这不是他们留下的。”江晚抓住她的手腕,把自己的手翻过来,“你看。”
她掌心多了朵半透明的小花,花瓣细密,一亮一暗,像是会呼吸。
沈倾寒盯着那朵花,轻轻碰了一下。很烫,像是从肉里长出来的。
“疼过的疤,变成了花。”江晚说。
沈倾寒猛地抬头,眼睛红了:“你连痛都不要了?”
江晚没回答,反手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
沈倾寒被拽倒,后背撞上废墟。石头滚落,灰尘扬起,但她没躲。
江晚压上去,膝盖卡在她两腿之间,一只手撑在她耳边,另一只手还抓着她的手腕。
“现在,该重新认识了。”她说。
沈倾寒喘着气,胸口起伏。她看着江晚的眼睛,里面没有过去,只有现在的她。
她抬起空着的手,勾住江晚的脖子,把她拉下来。
嘴唇碰到的瞬间,江晚背后闪出一道金光。沈倾寒身上也亮了。两道光从背上冲出来,在空中连在一起。
地面开始晃。
裂缝从她们身下裂开,一根粗壮的花茎破土而出,表面绕着螺旋纹路。花瓣一层层打开,每层都有流动的字码,像写进身体里的字。
风雪停了。
极光照在花瓣上,整个废墟变成金色。
花越长越高,最后变成一座大花罩,把两人包在里面。花瓣半合着,像一个窝。
江晚松开她的手,转而摸她的脸。她们的嘴没分开,呼吸混在一起。
沈倾寒掐进江晚的肩膀,力气很大,但江晚没躲。
花根底下,地面还在裂,新的枝条钻出来,往天上长。
江晚终于退开一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她眼里有金光,声音很轻:“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吗?”
沈倾寒摇头。
“在医院走廊,你穿着病号服,手里拿着笔。”江晚说,“你在墙上画符号,没人看得懂。我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密码。”
沈倾寒闭眼,脑子里闪过画面——白色走廊,灯光很暗,她蹲在地上写字。一个穿工装裙的女孩站在后面,弯腰看了很久。
“你说,‘我能解开’。”沈倾寒开口,声音哑,“然后你写了答案。”
江晚笑了:“从那时起,我们就连上了。”
沈倾寒摸她手指上的花印:“所以它没消失,是变成了别的东西。”
“我们也是。”江晚说,“不是修好,是重新开始。”
她低头再吻上去。
这一次,花茎猛地震动,所有花瓣全开了,放出一圈金光。远处剩下的冷冻舱碎片飞起来,一会儿就化成粉末。
花瓣慢慢合上,把她们完全包住。
花心下,两人仍抱着,体温一样,呼吸同步。江晚的手放在沈倾寒腰侧,能感觉到她皮肤下光纹的跳动。
沈倾寒忽然睁眼,看向花顶。
极光透过花瓣,在地上投出影子。光影拼出一段没见过的基因码,最后变成两个名字,并排站着。
她没念,只是把脸埋进江晚的脖子。
江晚感受到,抬手抱住她。
外面世界还在震,三十七个实验室的信号一个个灭了。北极冰下的主控室塌了,国内某个地下基地警报关了,东南亚一处军火库的毒药全变成了晶体。
这些都没传到这里。
这里只剩花,火,和两个人。
江晚的手滑到沈倾寒后颈,那里比别处更烫。她按了一下,沈倾寒闷哼一声,抬头。
“怎么?”沈倾寒问。
江晚不说话,只看着她。
一秒后,沈倾寒明白了。
她反手抓住江晚的手,带着她的指尖回到自己后颈。
皮肤裂开一条缝,一根金线钻出来,缠上江晚的指尖。
江晚立刻用另一只手按住自己后颈,那里也开始发烫。她用力一扯,一条金线破皮而出,朝沈倾寒的那根飞去。
两条线在空中相遇,缠在一起,打了个结。
江晚低头,在沈倾寒耳边说:“这次不是他们连的。”
沈倾寒抓住她的衣领,把她拉近:“是我们自己接上的。”
她们额头相碰。
花外,最后一缕黑烟散了。阳光第一次照进这片废墟,落在花瓣上,反射出无数光点,像星星落在地上。
江晚的手滑到沈倾寒腰后,贴住那块滚烫的皮肤。沈倾寒抖了一下,然后放松。
她们已经贴得很近。
但江晚还在往前压。
沈倾寒呼吸乱了。
江晚的唇擦过她的嘴角,停在耳边。
“下次死之前,”她说,“记得咬我一口。”
沈倾寒没说话,抬起腿,缠上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