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的手还放在通讯器的重置键上,手指有点凉。矿洞里很安静,只有监测仪发出规律的滴声。沈倾寒靠在墙边,呼吸很轻,但还算平稳。终端屏幕已经黑了,倒计时停在00:03:15。
她刚想把手收回来,突然喉咙一紧,嘴里涌上一股腥甜。
她弯下腰,吐出一口黑血,落在地上像墨汁一样。胸口很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开,肋骨那里一阵一阵地疼。她扶住墙,眼睛有点看不清。
就在这时,沈倾寒也咳了一声。
黑血从她嘴角流下来,滴在锁骨上。那里的皮肤忽然变烫,一条暗红的纹路冒出来,慢慢往身上爬。她拉开衣领看了一眼,声音很小:“它醒了。”
江晚撑着墙站起来,从背包里拿出那张破旧的苗疆古籍。纸上原本什么都没有,现在出现了几行字——“共生者要交换血液三次,少一次就会一起死。”
她盯着这句话,心跳加快。
沈倾寒已经拿出匕首,刀光一闪。她坐到江晚面前,把刀放在两人并排的手腕中间。
“一起割。”她说。
江晚伸手去抢刀,手腕却被抓住。沈倾寒看着她,眼角有点红,但眼神很清醒。“你给过我半条命。”她的声音低,“这次换我带你走。”
江晚没再挣扎。
沈倾寒用拇指试了试刀刃,确认够锋利。另一只手一直抓着江晚的手,没有松开。
“准备好了吗?”
江晚点头。
刀划下去。
两道伤口同时裂开,血从手腕流出来,在空中碰到一起。刚落地的血突然动了一下,像活了一样。皮肤下的红纹开始往上走,颜色很深,像是在皮肉下面爬行。
江晚喘了口气,背靠着墙。她低头看见自己手背上多了一朵花一样的印记,和沈倾寒锁骨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它认主了。”沈倾寒喘着气说,“还不够。”
江晚脑袋一晕,扶住头。眼前闪出画面——楼梯、高跟鞋、男人的大吼。她看到自己摔下去的那一幕,身体往下掉,耳边有人喊她名字,但她听不清。
“我记得……王浩推我下去的时候……你说你在等我……可我没听见……”
她声音发抖,手指抠着墙缝,指节发白。记忆一点点消失,她分不清自己是十八岁还是三十岁,是在矿洞还是在家里的楼梯口。
沈倾寒突然扑过来,一把抓住她后颈,低头咬破她的嘴唇。
嘴里全是血腥味。
江晚全身一震,瞳孔缩紧。疼痛让她清醒了一瞬。
“记住我的味道。”沈倾寒贴着她脸,声音很低,“江晚,我是沈倾寒,你是我的光。”
江晚喘着气,慢慢握紧沈倾寒的手。眼前的画面消失了,现实回来了。
“还有两次。”沈倾寒说。
她把两人的伤口贴在一起,让血再次混在一起。皮肤下的纹路又动了,这次更慢,但也更深,像是进了血管。江晚感觉有股热流从伤口冲进心脏,然后传到全身。
她靠着墙,呼吸越来越沉。
沈倾寒第三次划手腕时,手有些抖。这一刀比前两次深,血流得更多。她拉过江晚的手,让两人的血混在一起。
“第一次见你是在下雨天。”她一边说,一边抓紧江晚的手,“你没打伞,站在江家门口烧离婚协议。火光照着你的脸,像神一样。”
江晚闭着眼,听着她说话。
“第二次,你在码头仓库拆秦川的账本,手划破了也不停。我在监控后面看了很久。”
“第三次……是我死那天。你抱着我,说对不起来晚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但每个字都很清楚。
“我不怪你。我只恨没能早点认识你。”
最后一次血融合完,皮肤下的纹路慢慢消失,只留下锁骨处淡淡的印记。两人同时松劲,顺着墙滑下去,倒在地上。
江晚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她不觉得疼,也不觉得冷,只知道沈倾寒还紧紧握着她的手。
她动了动嘴,声音几乎听不见:“下辈子……我先找到你。”
沈倾寒嘴角微微扬起,呼吸很轻:“不,我先。”
话落下的那一刻,两人都不动了。
矿洞里只剩监测仪的滴声,一下一下,很慢。
江晚的左手还紧紧抓着沈倾寒的右手,指缝里有干掉的血迹。
沈倾寒的眼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好像梦见了什么。
终端屏幕突然亮了一下,跳出一行小字:【血契同步率78%】【记忆锚点重建中】
一滴血从江晚嘴角滑下,落在古籍上,刚好盖住新出现的一句话——“第四次,以命为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