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口的铁栅栏歪了，冷风吹进来，吹乱了江晚的头发。她站在原地，手还放在沈倾寒的手腕上，能感觉到她的脉搏在跳。
她松开手，往前走了一步。
沈倾寒没跟上来。她靠在墙边，闭了会儿眼，低声说：“里面的人……你去就好。”
江晚点点头。她从袖子里拿出一支笔形手电，拧亮后照向通道深处。光束照到潮湿的岩壁，照出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上有锁链，中间挂着一把电子锁，屏幕是黑的。
她走过去，把手按在锁面上。三秒后，“滴”一声，锁开了。
铁链掉下来，发出响声。
门被推开一条缝，一股药水味混着铁锈味冲出来。江晚侧身进去，用手电照角落。一个人蜷在墙边，双手被金属环铐住，连着背后的钢筋。他头发很乱，脸上有伤，听到动静抬起头，眼神发呆。
是沈昭。
他看见江晚，嘴唇动了动：“你……来了。”
江晚不说话，走到他面前蹲下。她拿出一本古书，直接拍在他脸上。
“啪”一声，书页翻开。
一道蓝光从书里升起，在空中变成一幅画面。几行字出现：
【极光计划·最终产物】
编号：Gh-09
基因来源：沈明远（父系）+人工合成母体序列
情感模块：未激活
任务定位：替代品——用于替换原目标沈倾寒，继承其身份和家族资源
后面还有数据滚动，写着注射记录、神经改造次数、行为控制日志。
沈昭盯着那画面，身体开始发抖。
“不是……不可能。”他声音沙哑，“我是人，我有感情，我……我记得小时候的事，记得母亲……”
“那些记忆是假的。”江晚打断他，“你活了多久？七年？十年？你所谓的童年，只是实验室里的模拟。他们给你看录像，让你背对话，让你以为你是真的。”
沈昭猛地摇头，铁链哗啦响。“可我对倾寒的感情是真的！我知道我喜欢她，我保护过她，哪怕后来做了错事，我也不是机器！”
他眼睛红了，一滴眼泪掉在地上。
江晚看着他，很久才说：“你说你喜欢她。那你告诉我，她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她怕什么？她第一次发病时，是谁陪在她身边？”
沈昭张了嘴，说不出话。
“你什么都不知道。”江晚站起来，“你喜欢的是一个名字，一个身份，一个你要取代的人。你爱的不是她，是你自己想变成她的念头。”
沈昭身子一晃，头抵在地上，肩膀抖得厉害。
“所以……我什么都不是？”他低声说，“连痛都是假的？连后悔……也是程序控制的？”
江晚不回答。她从袖子里拿出一支玻璃管，里面是淡蓝色液体。标签被撕了，看不出是什么。
她在沈昭面前跪下，抓住他的下巴，让他抬头。
“这是解药。”她说，“能清除你体内的药，让你真正自由地想事情，做选择，感受情绪。你想活，我就给你。”
沈昭盯着那支药，呼吸变快。
江晚当着他的面，把药放进旁边的小槽里。然后她又从袖口拿出一支差不多的，颜色深一点。
她换了这支。
动作慢，但没停。
沈昭看到了。他瞳孔缩紧，喉咙里发出呜咽。
“你要杀我？”他问。
“我给了你选择。”江晚说，“你可以不打这针。但我不会放你走。你知道太多，也做过太多。这个世界不能留一个失控的替代品。”
她拔掉针帽，抵在他脖子上。
沈昭闭上眼，眼泪顺着脸流进衣领。
“如果……我能重来一次。”他说，“我不想当谁的影子。我想做个普通人，哪怕穷点，病点，只要能真心喜欢一个人……就好了。”
江晚的手稳稳拿着针管。
三秒后，她退了下去。
沈昭身体猛地一颤，手指抓地。几秒后，呼吸变重，眼睛慢慢闭上。他还活着，但已经不清醒了。
江晚收回针管，把空管扔进暗格，和第一支放在一起。
她低头看他，声音很轻：“真正的解药，早就打了。刚才那支，只是盐水。”
沈昭的眼皮动了一下，没睁眼。
江晚站起来，合上古书，夹在胳膊下。她转身走向门口，脚步没停。
快出门时，身后传来微弱的声音。
“对不起……”
江晚停下。
风从通风口吹进来，卷起地上的一片红纸带，轻轻打在她的鞋上。
她没回头，抬脚走了出去。
铁门在身后关上，“咔”一声锁好。
通道尽头，沈倾寒靠墙站着等她。她手里拿着布，正在擦匕首。刀刃反着光，照出她半边脸。
“结束了？”她问。
“结束了。”江晚说。
沈倾寒收起刀，朝她伸出手。
江晚走过去，握住她的手。两人都很冷，握在一起却慢慢暖了。
她们沿着通道往回走，脚步声在墙上回荡。转过两个弯，前面出现一间大屋子。墙上刻着符号，地面中间有个圆槽，像是用来做仪式的。
沈倾寒松开江晚的手，走到台前。
她脱掉外套，卷起左臂袖子。锁骨上的双生花纹身闪着紫光，一闪一灭。
江晚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
沈倾寒抬起手，指尖划过纹身边缘。皮肤裂开，血流出来，滴进地上的圆槽。
第一滴血落下时，房间的灯突然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