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姑与太白在星海中遨游,如今少了几分来时的郑重,如今倒是随意的很。
朔月之夜,星河隐曜。
广寒阙外忽现月华流霰,清辉之中,端月公主踏云而来。
她身披好似月华织就的银纱广袖,其上暗绣星图,行时无风自动,恍若银河垂落。
月白襦裙间银丝蜿蜒,恰似寒江凝霜。
额间嵌一枚玄月玉珏,鬓边缀着九曜琉璃钗。
每一步都踏着星辉虚影,发间垂落的银流苏随步轻颤,与天际残星遥相呼应。
其目若寒潭浸月,眉似远山含黛,唇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恰似朔月将满未满的清韵。
她执素色团扇轻掩唇齿,开口时声如清泉:“端月见过元君,家母请仙姑广寒一行”
她的清冷的话音刚落,袖中忽有流云倾泻,化作九只银狐拉就的月华辇驾,金铃叮咚响彻星河。
麻姑这边已经与太白停了脚步,两人有些面面相觑且摸不着头脑。
先不说麻姑如何做想,便是太白这边就有些苦笑。
适才他刚在紫微宫放下豪言,称星辰一脉会襄助麻姑道友。
没成想,这会儿就来了例外了。
太白速来示人的笑面也有些维持不住了。
这边麻姑确实上前一步,“可是嫦娥出了事儿了?”
端月闻言,仍是不徐不疾的答话,“仙姑请放心便是,此次全是家母有请,不过...”
“倒也与那位嫦娥仙子有些关系。”公主说到此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麻姑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是出了事故了!
“不过?嫦娥那儿还能出什么事呢?”她的心中满是不解。
麻姑转身向太白告别,“星君,既然昔日妖后相请,麻姑当去一趟才是。”
“吾那好友,如今正在广寒宫阙修行,麻姑便先行与星君告别了。”
太白听后赶紧回言,“道友,可需要贫道在月星外等候一二?”
麻姑挑眉看向太白,“星君莫忘了贫道的出身才是,何况以吾如今准圣的道行,还是稳妥的。”
太白听后也没再说什么,不过是这月星实有些打他的脸了。
月神尊位到底是先天神职,那位也是先天神祗,不过总归如今星空之属归于天庭管辖,那位也不会再做不智之事。
太白想到这里便先行与麻姑告别,回返天庭而去。
那旁的端月公主见太白离去,虽然没什么大变化,但麻姑还是感觉她的神色轻松了些。
她上了端月公主带来的月华辇驾,二人启程间麻姑对着端月公主问道:“公主貌似对太白星君颇为看重。”
虽是一语双关,可端月身为十二月神公主中的老大,与其它妹妹们不同,并非是个不谙世事的性子。
端月听懂了,对这位太上门徒,她也敬着,便回话道:“仙姑有所不知,太白星君昔日在太虚星海威名赫赫,昔日杀伐煞气之重,妖魔惧之!”
“何况其为先天星神,星空乃是其主场,若不是昔日妖族大势如此,太白星君可不会如此避退。”
麻姑了然,合着是杀出来的威名呗。
她看向端月公主心想:“若不是如今妖族败落,这位昔日的妖族公主恐怕也不会如此作态。”
不过,麻姑对端月公主也没什么怜悯之心就是了。
人家母亲还在呢,好歹是一位准圣大能,还会让她们姐妹被欺负了去不成。
帝俊妻常羲,生月十有二,此始浴之,自始闻名于四海洪荒。
这十二月星公主端月、杏月、桃月、槐月、榴月、荷月、巧月、桂月、菊月、吉月、雪月、冰月被世人所知。
不过她们姐妹深居简出,常驻于月星,如今能记起她们的反而不多。
别说有金乌太子们的前车之鉴,便是没有!
待其母常羲将神职交于她们姐妹后,便日日谨守神责,未曾怠慢过半分。
所以,功德在日积月累之下还是有的。
麻姑心想这女儿们可比帝俊那些个儿子懂事儿多了。
月华辇驾掠过星河,金铃余韵尚未消散,广寒宫的琼楼玉宇已在眼前。
麻姑步下辇驾时,忽觉寒意沁骨,九重宫阙的琉璃瓦上凝结着经年玄霜,檐角悬挂的月魄灯明明灭灭,竟透出几分诡谲的森冷。
麻姑也不是头一次来了,不过这清冷的景色初看时很美,见得多了反而令人孤寂之感缠身。
端月公主指尖轻点宫门,冰雕玉砌的门扇无声洞开。
殿内弥漫着月桂香的气息,常羲端坐在月魄铸就的宝座上,素白裙裾间流转的星辉却黯淡如残烛。
麻姑心头一颤!
这昔日执掌太阴的女神,此刻竟似被抽去了神魂,周身萦绕着细密的黑气,如蛛网般侵蚀着她的仙躯。
这倒是奇了,量劫都过了许久了,怎么常羲还变得这般模样!
“麻姑道友,终于来了。”常羲的声音像是从空寂的空间传来。
她抬手时,麻姑看见她腕间缠绕着一缕缕漆黑虚幻锁链!
“巫妖量劫时,月星作为周天星斗大阵的阵眼之一,因强行溃散大阵,吾受了不少的反噬!”
“之前强撑着,未让你带有嫦娥也是因由的。”
“嫦娥本就属于月星!”
“可笑吾那羲和妹妹还自以为拿嫦娥布局,真是可笑!”
“如今天庭重立,天道因果清明,昔日因果今日算,吾那尊位怕是早被移了气数,那望...”她话音戛然而止!
殿外突然响起惊雷般的轰鸣,三十六道紫电劈在广寒宫顶,震得琉璃瓦簌簌而落。
端月公主脸色骤变,袖中九曜琉璃钗自发悬于空中,化作九道流光抵御天劫。
麻姑也不好干看着,这常羲未尽之言当真是让她好奇。
麻姑想祭出控水旗,黑芒笼罩宫殿,却见常羲摇头苦笑:“不必徒劳,这也算天数如此了。”
“吾到底被妖族牵连甚深,真是躲也躲不掉了。”
她望向女儿们常居的另一处月宫方向,眼中泛起泪光,“我转世后,太阴星君之位需有人承袭。”
“端月,你身为长女素有功德,母亲可为你谋划一番。”
“母亲不可!”端月突然跪倒在地,银纱广袖沾满玄霜。
“太阴星主当为天庭正神,巫妖劫后众生怨气未消,若女儿继位,定成众矢之的!”
说罢,她转头看向麻姑,眸光中竟有恳求之意,“仙姑乃功德之身,又与天庭交好,还请...”
麻姑心中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