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儿顺理成章,在见识了一番麻姑在敖丙身上施法后,其对造化之道的延伸,在场众人无不惊叹。
其实吧,除了南极与龟丞相这两位,也就他们二人,能看懂麻姑施展的几分精妙罢了。
至于太乙与敖广,他们二人虽有些感悟,最后还是要分别看自家人的眼色来判断。
水晶宫内,琼楼玉宇皆浸在澄澈水光之中,千丈琉璃柱映得满殿通明,碧波流转间,竟生出道道氤氲仙气。
麻姑见敖广着人将敖丙残躯至于殿中央,如此准备就绪,她也不含糊,当下裙摆拂过身旁流水不沾半分水渍,只素手轻扬,指尖便萦绕三缕清辉。
其色如晨露映霞,质若琉璃含章,正是造化道韵所凝。
她再近身几步,探手抚向敖丙残躯,那清辉触体之际,先是化作万千银丝,如蛛网般缠裹住龙躯各处细损之处。
只见鳞甲缺漏处,银丝交织间生出水润光泽,断鳞复续如春芽破土,每一片龙鳞都透着珠玉般的莹润。
随后筋脉断裂处,清辉化作暖泉漫过,受损肌理如干涸土地遇甘霖,丝丝缕缕的生机从骨髓中渗溢,将那几处隐而未发的暗伤一一抚平。
待龙躯通体黄金、毫无瑕疵,麻姑眸中光华流转,屈指一弹,那枚离体的龙筋便如游蛇般凌空跃起,其上残存的戾气被清辉涤荡殆尽,化作点点金芒融入筋脉。
她皓腕翻转,双手结出“造化归真印”,口诵玄奥法诀,声如鸾凤和鸣,直透虚空。
只见那龙筋在空中盘旋三匝,精准嵌入敖丙脊背,清辉顺着筋脉游走,如龙脉奔腾,将龙筋与龙躯死死黏合,不见半分接口,仿佛自始至终便未曾离体。
此刻敖丙龙躯舒展,长达百丈的躯体在水晶宫内蜿蜒,鳞甲流光溢彩,龙威隐现,竟是比未损之时更添三分灵动。
麻姑轻舒一口气,抬手对着敖丙眉心一点,清辉化作一道玉符,直入识海:“敖丙,神魂归位,还不归来?”
她话音落时,殿外云海翻腾,一道莹白魂光破空而来,如乳燕投林般钻入敖丙眉心。
龙躯猛地一颤,周身水光激荡,琉璃柱上的仙纹竟齐齐亮起,整座水晶宫都透着勃勃生机。
如此,麻姑将本该简单化流程,直接将过程拉满,问...就是细节。
人家龙宫既然给重礼,讲究个人事儿,那她干脆就将事情做得更漂亮些。
一分钱一分货,钱到位,服务绝对到位!
她麻姑可是个讲究人,找她办事儿,你就放一百个心。
麻姑这些年四处奔波寻机缘,凭借的就是这份口碑。
敖丙龙躯静静悬浮在殿中碧波之上,虽未睁眼,周身气息却已平稳悠长,龙鳞莹润如昔,脊背龙筋隐现光泽,瞧着竟是完好无缺。
太乙真人捻着三绺长髯,一双铜铃大眼瞪得溜圆,元神早已探了三遭,可越探越迷糊。
自家好友这造化手法玄之又玄,明明看着平平无奇,偏生龙躯上的暗伤断痕竟消弭得无影无踪,连一丝道韵残留都无,仿佛敖丙从未受过重创。
他没看懂的过多,虽有些领悟,但也不多啊。
太乙心里打鼓,偷偷用胳膊肘撞了撞身旁的自家师兄南极仙翁,随即眉梢一挑,眼神往敖丙那边斜了斜,又飞快地眨了三下。
南极仙翁捋着白须,眼皮耷拉着,看似老神在在,实则元神也在暗中嘀咕。
他接收到太乙的眼色,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水晶宫角落的龟丞相,又回头对着太乙微微颔首,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撇,那意思分明是:“老道瞧着是妥了,可这手法太过......大道至简,汝觉得可还有谱?”
太乙咂了咂嘴,心里更没底,索性元神传音:“师兄,你活了这么大岁数,见过这等造化手段吗?连点烟火气都没有,别是看着好,内里还有隐患吧?”
南极仙翁眼皮抬了抬,传音回去:“麻姑道友的造化之道深不可测,老道也瞧不出太多端倪。”
“不过敖丙气息匀净,神魂稳固,瞧着是实打实的复原了......要不你再探探?”
其实南极还有句话没说,虽然他不主修造化,可纵然如此,就人家那手段,绝对比自己师弟那是强多了的。
嗯,若是以自家为单位的话,也就百数打底,上不封顶的那种吧。
两人这边眉来眼去、传音嘀咕,那边敖广早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绕着敖丙龙躯转了八圈,龙瞳都快贴到儿子鳞甲上了,可越看越忐忑。
他这位好姑姑出手时,也太过轻描淡写了。
如此,既无惊天动地的法光,也无震耳欲聋的法诀,怎么看都不像能修复龙躯重创的样子。
他偷偷瞄向龟丞相,尾巴尖在水下轻轻扫了扫,眼神里满是焦急:“老丞相,你瞧瞧,这......这真的修好了?”
龟丞相缩着脖子,眼珠子滴溜溜转,先是对着敖丙龙躯拱了拱背,又对着敖广挤了挤眼睛,传音道:“大王,小殿下龙躯瞧着是没毛病了,鳞甲、筋脉、神魂都齐整得很。”
“可麻姑娘娘这手法,老臣活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过这般...,要不......您再让太乙仙长探探?”
敖广闻言,立马转头看向太乙,眼神里带着几分期盼几分试探。
太乙刚收到南极仙翁的传音,正犹豫要不要再探,见敖广望过来,顿时来了精神,清了清嗓子,故作高深地捻须道:“这个嘛......老道再瞧瞧!”说罢元神又探了过去,结果跟之前一样,除了完好无损,竟瞧不出半点门道。
南极仙翁见他这副模样,也忍不住在心里偷笑,他大概能确定这敖丙定是安稳无虞了,毕竟这‘道’可骗不了人。
与他也私下对着龟丞相使了个眼色,毕竟南极平日对这顽劣的师弟头疼的很,如今这场景倒是难得。
而龟丞相秒懂,对着敖广轻轻点头,尾巴尖在水下画了个圈。
敖广心里稍稍安定,却还是忍不住嘀咕:“这姑姑的手段,也太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太乙探完,对着南极仙翁摊了摊手,眼神里满是“你看吧,我也瞧不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一脸哭笑不得,就是想的不太一样罢了,不过这太乙心里倒是冒出一个念头。
管他手法出不出彩呢,只要敖丙没事,便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