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有些事就是命中注定。
江行衣来不及为林芝感到悲伤……其实他们本来也不熟。
他立刻摘下头颅,提着自己的脑袋,不断地飞快转动,试图寻找那个袭击者的踪迹。
突然,他看到了。
但看到的不是人。
而是一辆重型卡车,正以一百八十码的速度朝他冲来!
引擎的轰鸣,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金属车身撕裂空气的巨响……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真实到江行衣甚至能闻到刹车皮过热的焦糊味。
这是什么攻击?
幻觉?精神冲击?还是某种具象化能力?
江行衣本能地想要闪躲,但下一秒,那辆卡车就这么从他头顶飞了过去。
无事发生。
无头之躯没有被撞飞,手里的脑袋也完好无损。
江行衣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脑袋,又看了看完好无损的无头之躯,有些懵逼。
什么情况,单纯的恐吓手段吗?
不太可能,那些治安官跟林芝可是实打实的死了。
还是说,这种攻击有特定的触发条件?
比如……必须要有完整的身体?
或者说,攻击的目标必须是头部?
江行衣的脑子飞快转动,推测着原因。
“咦?”
一声带着明显困惑的轻叹从黑暗中传来。
不远处的路灯下,一个穿着考究西装的男人正从阴影里走出。
他的西装是那种高档货,裁剪得体,料子看起来就不便宜,但此刻沾了些灰尘,领带也有些歪。
“没有被攻击到,难道是因为没头么。”
西装男喃喃自语,语气里满是不解。
他盯着江行衣,确切地说,是盯着后者手里的脑袋和无头的身体,眼神里写满了学术研究般的好奇。
就像在观察一只本该被捏死,却意外活下来的虫子。
江行衣的头颅转了个角度,仔细打量着这个西装男。
对方很快调整了表情,然后张开双臂,摆出一个拥抱天空的姿势,眼神变得狂热起来。
“虽然你用这种并不体面的方式躲过了命运的车轮,但静谧的国度终将降临。”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高亢,带着一种咏叹调般做作的腔调:“聆听吧,迷途的羔羊,这是最后的……”
砰!
话没说完,江行衣的头已经甩了出去,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把他撞飞了十几米。
西装男在空中翻了个跟头,重重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他趴在地上,发出不知道是不是痛苦的呻吟。
啊?
这副身体这么弱的么。
江行衣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被他的飞颅撞飞那么远。
看来这家伙虽然能力古怪,但身体素质就是个普通人。
当然,与西装男的废话连篇不同,江行衣的攻击没有停止,前者还没爬起来,他的头颅已经长出骨脚,飞快爬向前者,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该死啊!!!”
西装男拼命想把江行衣的脑袋扯下来。
但头颅的咬合力在解放状态下强得离谱,加上他自身身体素质很弱,根本扯不动。
与此同时,无头之躯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抓住西装男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配合着头颅的撕咬,一拳又一拳的打在他的脸上!
“咳……咳咳……”
被提在半空的西装男一边咳血,一边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笑声。
那张原本保养得当的脸,此刻已经被江行衣的揍得得面目全非。
鼻梁塌陷,半边脸颊没了肉,森森白骨裸露在空气中。
但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相反,那双充血的眼睛里,狂热的光芒愈发炽烈,像是即将殉道的狂信徒终于叩开了天堂的大门。
“即使躯壳破碎……静谧……静谧依然永恒……”
他含糊不清地呢喃着,带血的唾沫喷了无头之躯一身。
江行衣感到一阵生理性不适。
得亏对方不是什么寄生型的诡异,否则光是沾上这些体液真够让人头皮发麻的。
只可惜顾清时说过,今晚最好不要使用那把剪刀,不然这只诡异早就死了。
没了趁手的家伙,他只能耐着性子,用最原始的暴力一点点磨灭对方的生机。
这只诡异的肉体虽然孱弱如凡人,生命力却顽强得令人咋舌,比之前那个藏在路灯里的“文艺青年”难缠多了,一时半会儿竟然还死不透。
“啊啊啊啊——赞美……赞美静谧!”
西装男突然爆发出一声凄厉又诡异的尖啸。
西装男浑身剧烈痉挛,嘴角却在痛楚中疯狂上扬,直至嘴角撕裂,一直裂到了耳根,露出牙床深处的鲜红肌理,笑容惊悚而扭曲。
“还要……更多……这种痛楚……”
他猛地伸出双手,死死抱住了江行衣那颗正在进攻的头颅。
那力道大得惊人,完全不像是刚才那个身体孱弱的普通人。
江行衣马上察觉到不对,无头之躯猛地发力,一把扯住对方的手臂,将被禁锢的头颅连同对方整个人狠狠甩了出去。
身体重重砸在柏油路面上,西装男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踉跄着爬起。
他那只剩下一半的残破脸庞上,眼球几乎完全凸出眼眶,死死盯着江行衣,神情中早已没了人的理智,只剩下极致的狂热与癫狂。
“凡人的肉体……不过是拘束灵魂的囚笼。”
“你听……你听到了吗?那来自虚空深处的低语……”
“它在呼唤……呼唤我们……呼唤所有迷途的羔羊……”
“为了承载……更伟大的福音……”
他的后背猛然炸开。
预想中的鲜血并未飞溅,取而代之喷涌而出的,是粘稠腥臭的黑色机油,以及无数细碎生锈的金属残片。
它们混杂着破碎的血肉喷涌而出,在空气中急速重组和硬化,一根根粗壮狰狞的金属管状物刺破皮肉,从他的脊椎两侧疯狂生长出来,末端甚至还带着高温灼烧的红光。
靠!
不是能力跟声音有关的诡异么,这又是个啥?
江行衣脸色一变,无头之躯和头颅飞快向后退去。
西装男,或者说现在应该叫“机械触手怪”,缓缓站直了身体。
那张只剩半边的脸上,笑容越发扭曲:“看到了吗……这就是……真正的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