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吗?”
孙天河的声音在静谧的车厢内响起,打破了沉默。
李允儿转过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轻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有点……但更多的,是……解脱。”
她顿了顿,低声道,“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孙天河没有回应她的感谢,而是看着前方,淡淡道:“赫菲斯托斯是神殿十二天神之一,地位不低。”
“杀了他,神殿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报复,只会更加疯狂和不择手段。”
他的话语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但其中的分量却让李允儿刚刚放松些许的心再次揪紧。
“我知道。”
她抿了抿嘴唇,眼神却逐渐变得坚定,“从我叫破埋伏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退路了。我不后悔。”
孙天河侧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眼中那份与柔弱外表不符的决绝,微微颔首:“记住你今天的话。”
车子没有开往酒店或者其他任何可能被追踪到的地点,而是驶向了城郊一处看似普通的私人庄园。
这里守卫森严,明哨暗卡无数,是孙天河在S市众多安全屋中保密等级最高的一处。
进入庄园内部,来到一间布置简洁却设施齐全的客房。
“暂时住在这里,很安全。”
孙天河对李允儿说道,“需要什么跟外面的人说。”
“嗯。”
李允儿点了点头,环顾着这个陌生的、却充满安全感的环境。
孙天河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说道:“这几天不要露面,也不要联系任何人,包括你的经纪人。外面的事情,我会处理。”
“我明白。”
李允儿乖巧地应道。她知道,自己现在是最脆弱的靶子,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孙天河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李允儿独自站在房间中央,深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孙天河身上那股淡淡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被严密守护的庭院,心中五味杂陈。
身份暴露,神殿追杀,前途未卜……
但她却奇异地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因为那个男人说了“交给我”。
与此同时,在庄园的书房内。
孙天河面前站着阿七和刚刚赶到的徐洛洛。
“少爷,尸体和现场已经处理完毕,保证不会留下任何与我们有牵连的证据。赫菲斯托斯的随身物品,除了那把短刃,没有发现其他有价值的情报。”
阿七汇报道。
徐洛洛则脸色凝重:“杀了赫菲斯托斯,这等于直接向神殿宣战了。”
“老头子那边已经收到风声,让你最近谨慎点,神殿那帮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孙天河把玩着手中那把暗红色的“炎吻”短刃,眼神冰冷:“宣战?从他们动我身边的人开始,战争就已经开始了。赫菲斯托斯,只是利息。”
他看向徐洛洛:“通知我们在海外的人,尤其是沙甲和U国那边,提高警戒级别。神殿很可能进行报复性袭击。”
“明白!”
徐洛洛肃然应道。
“另外........”
孙天河沉吟片刻,“加大对范家,尤其是范明远的调查力度。我总觉得,神殿在国内的活动,和他们脱不了干系。赫菲斯托斯能这么快精准找到李允儿的公寓,未必没有‘内应’。”
“是!”
孙天河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斩杀赫菲斯托斯,只是拔掉了神殿伸过来的一只爪子,远未伤及其根本。
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
但他无所畏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既然躲不过,那就战到底!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与果决:“莲,沙甲的防御体系,再提升一个等级。我需要那里成为一颗真正的‘钉子’,让任何人都不敢轻易触碰。”
“是,少爷!”
莲干练的声音传来。
挂断电话,孙天河眼中寒光闪烁。
神殿,范家,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尽管放马过来!
他这条盘踞在S市的巨龙,已然亮出了锋利的爪牙。
接下来的,将是一场席卷各方的腥风血雨。
........
西方暗界。
一片冰天雪地中,一道身影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
只因为她身披白袍,就这么静静的伫立山巅之上,望着眼前白芒飞雪,目光似乎能穿透万里之外。
神殿十二天神之一,爱神阿佛罗狄忒。
“大人,大夏传来消息,赫菲斯托斯大人死了。”
“死在了孙天河的手上。”
这个时候,一个同样身披白袍的男人从身后山洞快步掠出,仔细看去,步伐竟然没有在雪地留下一丝痕迹。
风声似乎在这一刻凝滞。
阿佛罗狄忒没有立刻回应。
她依旧望着远方,仿佛在聆听风中的讯息,又像是在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良久,一声极轻的、仿佛冰晶碎裂般的叹息从兜帽下逸出。
“赫菲斯托斯……那个只会玩火的莽夫。”
她的声音空灵而缥缈,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听不出丝毫悲伤,只有一丝淡淡的嘲弄,“早就告诫过他,东方那片土地藏龙卧虎,尤其是那个孙家的后人,绝非易与之辈。”
“自负,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死的不是一位同僚,而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犯了错的蠢货。
跪地的白袍男子头垂得更低,不敢接话。
“具体过程。”
阿佛罗狄忒淡淡问道。
白袍男子连忙将搜集到的、关于游艇伏击失败、李允儿反水、以及赫菲斯托斯在公寓内被反杀的情报,尽可能详细地复述了一遍。
当听到“夜莺”临阵倒戈,导致赫菲斯托斯功败垂成,最终被孙天河斩杀时,阿佛罗狄忒兜帽下的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意味深长的弧度。
“影舞者……叛变了?”
她轻声自语,“有意思。看来那个孙天河,确实有些与众不同之处,连神殿精心培养多年的‘夜莺’都能策反。”
她缓缓转过身,兜帽的阴影微微偏移,露出小半张脸。
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鼻梁高挺,一双冰蓝色的眼眸如同最纯净的冰川,深邃,冰冷,仿佛能冻结灵魂。
那里面没有怒火,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令人心悸的冷静。
“赫菲斯托斯的失败,在于他太过依赖力量和粗暴的手段,却低估了人心的复杂和多变。”
她看着跪地的下属,声音依旧空灵,“对付孙天河这样的人,暴力,只是最后的手段。真正锋利的刀,往往无形。”
“大人的意思是……”
阿佛罗狄忒重新将目光投向东方,冰蓝色的眼眸中流转着莫测的光芒。
“传令下去......”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入风雪中,“暂停一切针对孙天河的直接武力行动。”
“什么?”
白袍男子愕然抬头,杀掉一位天神,神殿竟然要暂停报复?
“愤怒和冲动,是弱者才会拥有的情绪。”
阿佛罗狄忒冷冷道,“赫菲斯托斯的死,是一个警告,也是一个契机。它让我们更清楚地看到了对手的危险程度。”
她微微抬起手,一片雪花精准地落在她纤长如玉的指尖,却没有融化。
“孙天河不是孤身一人。他有软肋,有他在乎的人,有他想要守护的东西。”
她的指尖轻轻一弹,那片雪花瞬间粉碎,化作更细微的冰晶消散在风中。
“那个叛变的‘夜莺’,苏静深,林晚晚甚至他在沙甲和U国的根基……”
阿佛罗狄忒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摧毁一个人,未必要直接攻击他本身。有时候,让他亲眼看着所在意的一切,一点点崩塌、破碎,看着他众叛亲离,无能为力那种痛苦,远比死亡更加深刻。”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艺术的残忍。
“去查,动用一切资源,彻查孙天河身边所有人的弱点、欲望、恐惧。找到那把无形的,最能伤他的‘刀’。”
“是!大人!”
白袍男子心神凛然,立刻领命。
“至于赫菲斯托斯的仇……”
阿佛罗狄忒兜帽下的嘴角,那抹弧度似乎加深了一些,冰冷而妖异,“自然会报。但不是用他的方式。”
“我会亲自去一趟大夏。”
“用我的方式,陪那位孙家少爷,好好玩一场。”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最终如同融入了漫天风雪之中,消失不见。
只留下那句冰冷的话语,在山巅的风中回荡,预示着即将降临在孙天河及其身边人身上的,一场更加诡异、更加防不胜防的危机。
阿佛罗狄忒,这位执掌欲望与心灵的天神,已然将目光投向了S市。
她的手段,将远比赫菲斯托斯的火焰,更加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