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破烂侯不说话还流泪,子枫有些害怕地钻进了苏卫国的怀里。
“这是你妹妹?”
苏卫国点点头。
破烂侯对苏卫国的看法瞬间改变了。
之前苏卫国抢走他的鼻烟壶,又不肯高价卖给他,让他很不痛快。
但现在不同了,这孩子被教育得这么好。
想来苏卫国本人也不差。
想到这儿,破烂侯直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从破布袋里掏出一颗脏兮兮的珠子,递给子枫。
子枫不敢收。
“哥哥说了,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破烂侯真心想给,直接塞进她手心,还把她的手给合上。
“拿着吧,就当是你刚才给我钱买的。”
“人家送的,就收下吧。”
苏卫国半开玩笑地接了一句。
接着,他瞥见子枫手里的珠子,突然愣了一下。
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心念一动,黄金瞳悄然开启。
好家伙!
这老小子还真讲究!
苏卫国看出来了,这哪是什么脏珠子,分明是一颗夜明珠。
而且是慈禧太后去世时含在嘴里的那一颗。
他不禁对破烂侯刮目相看。
这么一想,谁身上没点小毛病呢?
冲着他知恩图报这一点,苏卫国觉得这人能处。
“来了都是客。”
苏卫国语气一转,招呼破烂侯坐下。
“雨水,别光顾着看热闹,给客人倒茶。”
何雨水还没回过神来,差点把破烂侯当成三大爷。
她疑惑地问:“苏大哥,平时也没见你对三大爷这么客气呀?今天这是怎么了?”
苏卫国说:“你仔细瞧瞧,这哪是三大爷,只是长得一模一样罢了。”
何雨水吃了一惊,嘴巴都合不拢。
她盯着破烂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把破烂侯看得浑身不自在。
不过她还是按苏卫国的吩咐,转身去倒茶。
眼睛却一直没离开破烂侯。
“哎呀!”
差点烫到破烂侯。
“小心点,雨水。”
何雨水赶紧道歉,可视线还是没挪开。
她非要找出两人有什么不同。
看了半天,除了破烂侯不戴眼镜,别的真没什么不一样。
没过多久,破烂侯来大院的消息就传开了。
大家都跑来看热闹。
一见到破烂侯,所有人动作出奇地一致——全都瞪大眼睛、张大嘴,脸上写满惊讶。
“这也太像了吧?”
“会不会是三大爷的孪生兄弟?”
“那大概是来认亲的。”
“认亲怎么不去三大爷家,反而到苏卫国家来了?”
破烂侯依然对那只鼻烟壶念念不忘,接着说道:“您都让我坐这儿了,总该准我再瞧一眼鼻烟壶了吧。”
“小事。”
苏卫国二话不说,转身进屋去取鼻烟壶。
其实这类贵重物品他都收在空间里,也是防着有人惦记。
他再出来时,双手小心捧着那鼻烟壶。
邻居们看了都纳闷。
“还以为是什么值钱东西呢,原来就一破鼻烟壶。”
“这玩意儿值得这么小心吗?”
“怪了,还有人专程来看这个。”
“……”
破烂侯一见鼻烟壶,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过下手。”
“过下手”
是古玩行的规矩,意思是东西金贵,怕磕碰,想看、想拿得先经主人允许。
主人若同意,就把物件递过来;若不同意,就收回去。
苏卫国直接把鼻烟壶递了过去。
破烂侯接过来,细细地看,心里八成确定这就是上次在那位老妇人那儿见到的那只。
他又掏出放大镜,一点一点地端详,连上头的微小痕迹都不放过。
“这物件儿……”
他看完却没表态,脸上不动声色。
他是故意的。
内行人打交道,往往如此。
他早知道苏卫国可能懂些门道,但看他年纪,估计懂得有限。
苏卫国笑了笑,根本没把破烂侯当成对手。
他直截了当地说:“您心里明白,不然上回也不会费那么大劲和那位大姐讲价。
这是慈溪年间的东西,她贴身的物件。
两边镶着红蓝两颗玛瑙,什么意思您清楚。”
破烂侯大吃一惊。
这小子哪里是略懂,简直深藏不露!
难道当时他只看了一眼,就断出年份、用途,还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卫国老弟果然厉害,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开个价吧,我今天非买不可。”
破烂侯以文物会友。
他和阎埠贵不是一路人。
阎埠贵什么便宜都想占。
可破烂侯有自己的爱好,真遇上喜欢的,不管是物还是人,他都舍得付出。
“不卖。”
苏卫国轻轻摇头。
“我这次出价比上次高,哪怕高于市价也行。”
破烂侯依然坚持。
“不卖。”
别问了,问就是这两个字——不卖!
破烂侯有些失落,重重叹了口气,这回却一点儿也没生气。
他正是因为热爱古董,才一直做这一行的。
苏卫国连高价都不动心,肯定和自己一样,真心喜欢这些老物件。
这么多年,终于遇到一个对脾气的人,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生气呢?
他反而心里暗暗欣喜。
“卫国老弟,你是这个!”
破烂侯朝苏卫国竖起大拇指。
说完,他站起身:“好啦,那我就不多打扰了,下次再来拜访。”
“等等。”
苏卫国淡淡开口。
破烂侯回头,一脸惊讶:“卫国老弟还有事?”
“我说不卖,但没说这东西不能给你。
我送你。”
破烂侯眼睛瞪大,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您这是……”
“宝赠有缘人。”
苏卫国语气依旧平静。
破烂侯却激动不已,赶紧小心翼翼收好鼻烟壶。
“卫国老弟真是大方!我破烂侯也不能不讲究!”
说完,他从破布袋里掏出一沓大团结,直接放在桌上,转身就走。
“哥哥,他的袋子好像机器猫的口袋呀,怎么啥都有!”
子枫这个小话痨又插嘴了。
苏卫国笑着摇摇头。
这个破烂侯啊……
不过他也没拦着。
看来之前是误会他了,这人根本不是爱占便宜的人。
和阎埠贵完全不一样。
当然,之前见他低价收古董,那是另一回事。
在破烂侯看来,那是生意。
既是生意,就要控制成本。
“这么厚一沓,得有两百块吧?”
刘海中眼力极准,盯着桌上的钱估摸着。
刘光天看得眼热,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他赶紧提议:“卫国,我来帮你数数。”
苏卫国摆摆手,随他去吧。
刘光天兴奋得嘴角上扬,把钱拿在手里。
怕钱粘在一起,还沾了沾唾沫。
“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一百五……”
“不会吧,一个旧鼻烟壶这么值钱?”
“刚才卫国不是说了嘛,那是慈禧太后的东西。”
“慈禧太后过世才多久啊,总不至于这样吧!”
“……”
刘光天越数越起劲,声音也越来越响。
“一百八,一百九,二百……二百一!天啊,爸,整整二百一十块钱!”
刘光天数钱的手都激动得发抖。
周围邻居听得心里直打鼓。
“老物件儿竟然这么值钱!”
“哎呀,我这不是白白错过了发财的机会!”
“我家也存着不少老东西呢!”
一直躲在旁边看的三大妈也按捺不住了。
她像疯了一样冲向前院。
“老阎,老阎,不得了啦!”
她急着要把这事告诉阎埠贵。
阎埠贵慌慌张张从屋里跑出来,连声问道:“怎么了?难道是破烂侯真是来认亲的?”
三大妈喘了半天才接上气:“破……破烂侯根本不是穷亲戚。”
阎埠贵一听,眼睛瞪得老大。
“你仔细说说。”
三大妈赶紧把在苏卫国家门口看到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阎埠贵。
“老天爷,我这兄弟原来是个有钱人啊!”
阎埠贵悔得肠子都青了。
要是刚才出去认了亲,说不定这位兄弟还能分他一点好处。
随手就给了苏卫国二百块,这是多阔绰的人才做得出来。
“那我兄弟人呢?”
“早就走啦!”
三大妈话音还没落。
阎埠贵已经冲出大门,可空气里只留下一股淡淡的臭味,人影早不见了。
“现在应该还没走远,你快去追。”
三大妈一声催促,阎埠贵像箭一样冲进巷子。
他像找东西的狗一样,一边闻着味道一边找破烂侯,急得连脚下的路都顾不上看。
一块大石头绊了他一脚,整个人重重摔了一跤。
“眼镜,我的眼镜!”
糟了!
阎埠贵捡起眼镜,另一条腿也摔断了,又得拿胶布粘。
他戴着破眼镜,满身是灰,垂头丧气地走回来。
“没追上吗?”
阎埠贵摇摇头。
“这可怎么办,好不容易有个有钱的兄弟,我还以为咱家从此能翻身呢!”
三大妈急得直跺脚。
“有了!”
阎埠贵却突然想到了办法。
“那二百块钱,本来就该是咱们家的呀!”
三大妈一脸困惑。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破烂侯是我兄弟,那鼻烟壶是苏卫国送他的,本来就不是买来的东西。
咱们哥哥却还是付了二百块钱。
那钱是咱哥的,不就等于是咱们家的?咱哥不计较,可咱们得去要回来啊!”
三大妈一听,恍然大悟。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找苏卫国把钱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