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晨雾笼罩着梁山泊,忠义堂前的广场上,一百零八位头领齐聚。没有往日的喧哗,没有平日的笑闹,所有人都沉默着,目光聚焦在堂前那几级石阶上。
石阶上摆着一张太师椅,宋江坐在那里,身旁站着吴用。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像霜打过的茄子。石阶下,陆啸被武松搀扶着,林冲、鲁智深一左一右护在他身边。再往后,是关胜、呼延灼、卢俊义等中立派头领,以及阮氏三雄、李俊、凌振等陆啸的核心支持者。
晨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忠义堂檐下的铜铃叮当作响,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陆啸推开了武松的搀扶。他脸色依然苍白,脚步还有些虚浮——安道全的解毒丸虽然保住了他的命,但“七日散”的毒性确实霸道,需要时间慢慢清除。可他就这样站着,站得笔直,像一杆标枪。
“诸位兄弟,”陆啸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今日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是要说几句话。说几句憋在我心里很久的话。”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所有人的脸:“我知道,很多人心里有疑问,有不安,甚至有愤怒。梁山一夜之间变了天,宋江哥哥交出了印信,吴用军师的毒计败露,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所以今日,我要把话说清楚。不是为了辩白,不是为了争权,而是为了梁山的未来,为了咱们每个人的性命前程。”
秋风萧瑟,吹动陆啸的衣襟。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咱们先说说招安。宋江哥哥一心招安,说这是为了兄弟们的前程。好,那咱们就来算算这笔账——”
他竖起一根手指:“第一,高俅两次围剿梁山,损兵折将,颜面尽失。若咱们招安,第一个要对付咱们的,就是这位高大尉。他会放过咱们么?林冲哥哥,你说说,高俅会放过你么?”
林冲眼中含泪,咬牙道:“杀妻之仇,不共戴天!高俅若得机会,必置我于死地!”
“第二,”陆啸竖起第二根手指,“朝中蔡京、童贯之流,会容得下咱们这些‘草寇出身’的武夫与他们同朝为官?咱们在梁山是头领,是兄弟,到了朝中是什么?是异类,是眼中钉!他们会让咱们安安稳稳做官?会让咱们手握兵权?”
关胜缓缓点头:“陆兄弟所言甚是。关某在朝为官多年,深知官场倾轧之酷烈。咱们这些人,到了朝中就是众矢之的。”
“第三,”陆啸的声音提高,“也是最要紧的——北边金人虎视眈眈,辽国将亡,中原大地即将面临百年未有之浩劫。到那时,朝廷自顾不暇,咱们这些‘招安’的兵马,会被派到哪里?是戍边送死,还是当炮灰填壕?”
他转身看向石秀:“石秀兄弟,把你从北边带回来的消息,跟大家说说。”
石秀上前一步,朗声道:“上月我派往北边的探子回报,金兵已攻破辽国上京、中京,辽主天祚帝西逃。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正在集结大军,准备南征。探子亲眼所见,金兵所过之处,十室九空,男子为奴,女子为娼,孩童烹食——惨不忍睹!”
广场上一片哗然。
陆啸等议论声稍歇,才继续说:“诸位兄弟,这就是咱们要面临的未来。招安之后,要么死于朝廷内斗,要么死于金人刀下。这就是宋江哥哥要给咱们的‘前程’!”
宋江猛地站起,想要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宋江哥哥,”陆啸转向他,眼中没有恨,只有痛心,“我知道你是好意。你想着招安之后,兄弟们都能封妻荫子,光宗耀祖。可你错了,大错特错!这朝廷已经烂到根子里了,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是贪官污吏,全是尔虞我诈!咱们这些人,在朝廷眼里就是工具,是用完就扔的刀子!”
他转身,面向所有头领:“那咱们该怎么办?等死么?不!咱们要活,要好好地活!不仅要活,还要活得有尊严,活得有希望!”
“我陆啸上山两年,做了些什么?练兵、屯田、建商铺、造火器。为什么?因为我知道,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靠自己,靠咱们手中的刀枪,靠咱们心中的义气,才能在这乱世中杀出一条生路!”
他的声音越来越激昂:“我要的梁山,不是土匪窝,不是招安跳板!我要的梁山,是一支真正的义军!咱们不抢穷苦百姓,专打贪官污吏!咱们不滥杀无辜,专杀该杀之人!咱们要练精兵,造利器,囤粮草——不是为了造反,不是为了称王,是为了在这乱世中,保护一方百姓,保住咱们的性命,保住汉人的江山!”
这番话像一团火,在每个人心中燃烧。
鲁智深第一个吼出来:“说得好!洒家就认这个理!咱们自己打天下,干嘛要去给那些狗官磕头!”
“对!自己打天下!”武松振臂高呼。
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齐声喊道:“跟着陆头领,打出个新天地!”
关胜、呼延灼对视一眼,同时上前一步。关胜抱拳道:“陆兄弟高瞻远瞩,关某佩服。从今日起,关某愿听陆兄弟号令。”
呼延灼也道:“呼延灼愿追随陆头领,共图大业。”
卢俊义长叹一声,走到陆啸面前,深深一躬:“陆兄弟,卢某愚钝,险些误了梁山前程。从今往后,卢某愿为陆兄弟马前卒。”
一个接一个,头领们站到了陆啸这边。就连那些原本忠于宋江的人,此刻也动摇了。他们看着陆啸苍白的脸,听着他铿锵有力的话,心中的天平终于倾斜。
宋江看着这一幕,心如死灰。他知道,大势已去,无可挽回。
吴用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他指着陆啸,嘶声道:“陆啸!你说得好听!可你今日逼宫夺权,难道就不是为了自己的野心?你口口声声为了梁山,实则不过是想当梁山之主!”
陆啸笑了,笑得凄凉:“军师,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挑拨离间?好,那我就当着所有兄弟的面,立下誓言——”
他转身,面向忠义堂,面向堂上那块“忠义堂”的金字匾额,朗声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陆啸今日在此立誓:执掌梁山,不为私利,不为权欲,只为保梁山兄弟性命前程,只为在这乱世中,给百姓一条活路!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誓言铮铮,在广场上回荡。
所有人都被震撼了。这样毒辣的誓言,这样决绝的态度,让人不得不信,不得不服。
陆啸转身,看着宋江,眼中含泪:“宋江哥哥,对不住了。梁山不能再按你的路走了。请你暂歇,这千斤重担——由我陆啸来扛!”
他深深一躬,久久不起。
广场上,一百零八位头领,齐刷刷躬身:“请公明哥哥暂歇!”
那声音汇聚成洪流,冲上云霄。
宋江瘫坐在太师椅上,老泪纵横。他知道,属于他的时代,结束了。
吴用闭上眼,羽扇从手中滑落,掉在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陆啸直起身,从怀中取出那方梁山之主的金印,高高举起。晨光照射在印上,金光灿烂。
“从今日起,”他的声音响彻广场,“梁山不走招安路!咱们要练兵强国,要抵御外侮,要在这乱世中,打出一片新天地!诸位兄弟,可愿与我同行?”
“愿意!”吼声震天。
那声音像春雷,像战鼓,在梁山泊上回荡,久久不息。
晨雾散去,阳光普照。
忠义堂前的广场上,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
而陆啸,就站在这个时代的开端,手握金印,目光坚定地望着远方。
那里,有刀光剑影,有血雨腥风,但也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