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的是,仙婴离体之后,下方的结合,反而变得更加紧密无间。
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吸力,要将他们彻底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入水!”摆渡人的命令如同惊雷炸响!
两个仙婴小人手拉着手,回头看了一眼下方,紧密相连的,
然后毅然决然地纵身一跃,投入那漆黑如墨,死寂冰冷的黄泉弱水之中。
刹那间。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致冰冷,包裹了元神仙婴,仿佛瞬间就要被冻裂粉碎。
紧随而来的,是无数混乱狂暴,充满痛苦与不甘的记忆碎片,
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地冲击着他们的仙婴意识。
有战死沙场的将士的不屈怒吼,
有深闺枉死妇人的无尽哀怨,
有夭折婴孩纯粹的不解与恐惧……
每一个怨魂都带着他们,极致的痛苦与执念,要将这两位新来的“同伴”,也拖入永恒的绝望深渊。
叶枫与姜琉璃的仙婴,在冰冷的弱水中紧紧相拥。
灵魂最深处的联系,让他们共同承受着,这股可怕的精神冲击。
彼此的存在成为了对方,在无尽黑暗狂涛中唯一的光明。
现实中的肉身,同样经历着严峻的考验。
不知何时,墨色的黄泉水,已经悄然漫过了船底,淹没了他们……
极致的寒冷,与双修带来的极致快,形成了一种诡异而脆弱的平衡。
冰火两重天的感受,冲击着他们的肉身与神识。
稍有不慎,便是形神俱灭的下场。
“坚持住……琉璃……运转冰火铸魂诀!”
叶枫的仙婴在弱水深处,艰难地传出一道神念。
两个仙婴小人立刻在心念驱动下,开始围绕着彼此旋转,速度越来越快。
最终形成了一道微型的,散发着阴阳二气的漩涡。
随着漩涡的加速,周围那无穷无尽的怨魂之力,竟被一丝丝地剥离吸引,缓缓注入漩涡之中。
姜琉璃的仙婴眉心处,月华佩的印记骤然亮起,散发出清冷皎洁的光辉。
开始有选择地净化,梳理这些狂暴的能量,留存最本源的黄泉死寂之力。
现实中的肉身,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极乐的巅峰来临的刹那,生命气息几乎完全内敛。
灵魂的共鸣却照亮了,黑暗的河水。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河底最深处,一道无比纯净,无比深邃,仿佛凝聚了死亡本源的,黑色能量光柱,无声无息地升腾而起。
准确地命中了两具,紧密结合的肉身,以及那个小小的仙婴漩涡。
轰!
仙婴与肉身同时剧烈……
“黄泉本源!”帘外的摆渡人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
一直古井无波的声音,充满了震撼:“多少万年了……终于有人得到了它的认可!竟然主动赐下本源之力!”
庞大的纯净死亡能量一分为二,温和却又霸道地,涌入叶枫和姜琉璃的,仙婴与肉身之中,改造着他们的力量本质。
不知过了多久,仙婴回归肉身。
二人几乎同时猛地睁开眼睛,
身体因为巨大的能量冲击,
和控制不住的极致感受,
而剧烈地颤了一瞬。
叶枫睁开眼,发现自己的瞳孔最深处,除了原本的深邃与心灯的金芒,
更多了一丝幽暗难明,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芒。
姜琉璃鬓角的几缕青丝发梢,竟染上了一抹挥之不去的,如同黄泉水般的墨色,
与她莹白的肌肤,形成诡异而神秘的对比。
二人体内,新增的冰冷死寂之力,与原本的仙力,心灯之火,玄阴剑气完美地交融,
衍生出一种全新的,一无二的力量。
一种燃烧着淡淡黑焰,却散发着极致阴寒的火焰,幽冥炎,盘踞在叶枫丹田。
而姜琉璃的玄阴真气,则变得更加幽深难测,带着轮回死寂之意,可称之为玄阴冥气。
“我们……成功了?”姜琉璃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
摆渡人罕见地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笑意。
虽然那无面的脸庞上,只能看到灰雾的柔和波动:“何止成功,简直是超乎预期。”
“现在,你们不仅能像时幽冥那样,操控普通怨魂。”
“凭借这一缕黄泉本源的认可,或许还能召唤沉在河底,更深处的黄泉守卫。”
“那些自冥府开辟以来,便存在的最古老,最强大的战魂。”
小船轻轻一震,终于靠岸。
对岸的土地更加幽暗,弥漫着轮回的气息。
二人迅速穿好衣物,只觉体内力量澎湃,对前路多了几分信心。
叶枫对着河中心念一动,那里面的生物顺从的,按照他的指引游动。
姜琉璃也试着去尝试,心念转动,河中的生物按照指引活动。
开始的时候还比较生涩,尝试了几次后,慢慢灵活许多。
这让二人惊喜不已。
如此力量,面对时幽冥又多了一份保障。
何况,二人心中有种感觉,这种幽冥之力,好像冥冥之中在预示着什么。
好像有着很大的作用,不止是对付时幽冥。
稍微熟悉了这种力量后,二人踏上岸边。
回身对着那神秘的摆渡人,真诚地行了一礼:“多谢前辈成全相助之恩。”
摆渡人摆了摆手,恢复了那副冷漠的样子:“快走吧,轮回殿就在前方不远。”
“记住,殿中的六道轮回盘,能照出万物本心,直视灵魂最深处的渴望与恐惧,善用之。”
“或能助你们找到想要的答案,亦或……沉沦其中。”
“晚辈二人铭记。”叶枫拱手行礼,姜琉璃也微微欠身。
二人转身离去。
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消失在灰雾缭绕的轮回之地。
老者(黄泉先天之灵),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自语:
“紫霞,当年你强借通灵骨,留下一句‘将来必有后来者,代我还此因果’……”
“如今,这因果算了了。”
“这两个小家伙,很有意思,或许真能……嗬嗬……”
低沉的笑声渐渐消散在,无尽的黄泉之上,复归死寂。
接着,他撑起长篙,小黑船无声无息地,滑入墨色的河心。
很快便模糊消失在那片,死寂的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