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未曦,山海关的戍卒裹着霜气立在城头,
手中长枪拄着冻土,嘴里却反复咂摸那句“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为首的校尉眯着眼望向东方欲破的晨雾,喉结滚了滚,
心里暗道:这哪是诗,分明是千军万马踏破了雄关!
消息随着驿马的铁蹄,哒哒地从山海城传出。
临街的“百味楼”里,士子们挤得水泄不通,
一个青衫书生攥着刚抄好的诗稿,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高声念出“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话音未落,邻桌的老秀才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碗跳起来,
浑浊的眼睛里迸出亮光,颤巍巍道:“好!好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
老夫读了一辈子书,竟不及这一句通透!”
掌柜的见状,忙唤来伙计取来笔墨,踩着板凳将诗句题在大堂的梁柱上,
墨汁淋漓而下,引得满座拍案叫绝,叫好声掀翻了屋顶。
驿道车马滚滚南下,《将进酒》的余韵飘进了釜山镇。
盐商们刚算完一沓账册,听见货郎摇着拨浪鼓,
扯着嗓子唱“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当即把算盘一推,肥肉乱颤的脸上满是亢奋。
为首的王掌柜一拍大腿,晃着金戒指喊道:“备宴!
今日不做生意了,就为这诗喝个痛快!
谁能寻来全诗手稿,我出五百两黄金!”
太岳城的书院里,老山长捧着抄来的诗稿,
枯瘦的手指抚过“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的字迹,
浑浊的老泪顺着皱纹淌下来。
他佝偻着背走到书院后墙,亲自执起刻刀,
一下一下将诗句凿进青石壁里,每凿一笔都喃喃自语:
“风骨啊,这才是文人的风骨!”
学子们围在一旁,踮着脚尖看得入神,
有人忍不住念出声,声音里满是敬畏。
帝丘陵的守陵人,正提着灯笼清扫石阶,
听见路过的墨客吟诵“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脚步猛地顿住。
灯笼里的烛火晃了晃,映出他满是沟壑的脸,
他望着陵前沉默的石兽,心里涌起一阵难言的苍凉:
原来百年光阴,竟短得像朝暮之间的一缕青丝。
国都朝歌城,文风鼎盛了数百年,
却从未被一首诗搅得这般天翻地覆。
王公贵族的马车堵满了街巷,皆是冲着能完整吟诵《将进酒》的人而来。
酒楼里,一个说书人拍着醒木,刚念出“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台下便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连扎着羊角辫的孩童,都攥着糖葫芦追着大人跑,
奶声奶气地唱“将进酒,杯莫停”。
胡念祖的“诗仙”之名,就这般被满城百姓喊得响亮,
像一道惊雷,劈开了中原的文坛。
江风裹着水汽,将诗韵送进金陵城。
秦淮河畔的画舫上,歌姬抱着琵琶,指尖拨出一串清泠的音符,
启唇唱道“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歌声婉转,飘过河面,引得两岸的游人纷纷驻足,
有人倚着栏杆,望着画舫上摇曳的灯火,眼角眉梢都是沉醉。
乌衣巷的庭院里,文人雅士聚在一起挥毫泼墨,
一个身着锦袍的富豪看着纸上“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的字迹,
突然大笑三声,转身吩咐仆从:“把我那匹汗血宝马和狐裘取来,
今日就换酒喝,不负这诗中豪情!”
南巢城的码头边,渔樵之人扛着渔网和柴担,
三三两两聚在树下,听识字的船老大念诗。
他们听不懂那些文绉绉的典故,却唯独记住了“天生我材必有用”。
一个黝黑的渔夫攥着船桨,咧嘴笑了笑,露出两排白牙,
心里琢磨着:就算一辈子打渔,也能打出个好光景!
劳作之余,他们便对着滔滔江水放声高歌,
粗粝的嗓音里,竟也添了几分意气。
三苗城的异族首领,穿着绣着兽纹的皮袍,
接过手下呈来的诗稿。
他盯着“与尔同销万古愁”那行字,虽听不懂汉话,
却从墨痕里读懂了那份旷达。
他抬手拍了拍胸口,又指了指天边的云霞,
对族人笑道:“中原的这位先生,懂我们心里的愁!”
诗潮一路向南,越过连绵的山岭,终至百越国边境的人方国。
昔日羌方之地的牧民,围着抄来的诗稿,听部落里的老者逐字翻译。
当听到“人生得意须尽欢”时,一个年轻的牧民眼睛一亮,
当即找来木牌,用刻刀将诗句细细刻上,挂在自己的帐篷门口。
风吹过草原,木牌叮咚作响,胡念祖的诗名,
就这样越过国境,成了诸国皆知的东方诗仙。
山海城南城,韩信将行囊往马背一甩,翻身上马的动作干脆利落,
缰绳一扯,便催着坐骑紧随周鹏身后,
蹄声哒哒地掠过南城的青石板路。
风卷着市井间的喧嚣扑面而来,他耳尖一动,
竟捕捉到茶肆里飘出的熟悉诗句。
先是一声清亮的“黄河之水天上来”,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吟诵声,
《将进酒》的字句像跳跃的火苗,瞬间燎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眼睛亮得惊人,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
方才赶路的疲惫一扫而空,胸膛里满是难以言喻的亢奋与骄傲。
这是门主的诗!是肖屹潇的诗!
胯下的马儿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雀跃,跑得愈发轻快。
韩信再也按捺不住,挺直脊背,迎着风扯开嗓子放声高歌:
“天生我材必有用!”
那声音清亮豪迈,裹挟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穿透了街巷的嘈杂,引得路边行人纷纷侧目。
他却毫不在意,只觉得胸腔里的热血在翻涌,
一遍又一遍地高声吟诵,恨不得让这满城的人都知道,
写出这般千古绝唱的,是他的门主!
周鹏在前方勒住马,回头看他一眼,眼底也漾着笑意:
“瞧你这疯魔样,再喊下去,怕是整个北城都要知道你是肖门主的弟子了。”
韩信咧嘴一笑,甩了甩马鞭,眼底的光芒比天边的朝阳还要耀眼:
“知道才好!”说着,又扬声唱道,“千金散尽还复来!”
马蹄声疾,歌声嘹亮,两人一骑,
朝着北城城外那片黄金甲军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