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益绣坊的织机声里,最里层小纺锤的丝线突然发出嗡鸣。望舒凑近,见丝线末端悬着颗晶亮的光珠,光珠里映着所有嵌套星图的缩影,每个银扣世界的声音都在其中流淌:雪山经幡的猎猎声、海面渔排的吱呀声、绣坊织机的轰鸣……像无数条溪流汇入同一个湖泊。
顶流的终端分析着光珠的振动频率,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波形:“这些声音的谐波正在叠加,形成新的和弦。”话音刚落,光珠突然炸开,化作无数条细光丝,有的缠上学员们的绣线,有的钻进星米糕的纹路,还有的顺着窗户飘向海面,“它们在给每个载体‘调音’。”
张姨的星蜜粥刚端上织架,光丝就落在粥面,米油凝成的薄膜突然像琴弦般震颤,弹出段空灵的调子。学员们的绣针碰到缠了光丝的绣线,针尖也跟着嗡鸣,绣出的纹样里,星核的织纹、人间的掌印、银河的星轨开始自动排列,组成流动的乐谱。“这粥成了会唱歌的琴键!”张姨舀起一勺,粥液滴落时,竟在桌沿敲出清脆的音符。
船家老周的海星腕足被光丝拂过,突然跟着和弦节奏摆动,腕足上的银扣图案射出光带,在海面拼出巨大的五线谱。根须从海底游上来,缠绕着光带,每根根须都成了琴弦,海浪拍打礁石的“哗哗”声、船桨划水的“吱呀”声,都成了和弦的伴奏。“海里的织纹在合奏!”老周的船桨突然自己动起来,和着节拍划水,船身像个巨大的乐器在海面震颤。
李医生的视频里,新生儿正抓着纺锤虚影“弹”着玩。孩子的手指点向虚影,虚影就发出对应的音符,掌纹灯投射的星轨图也跟着变换,每个星图节点都成了和弦的音符。“他在指挥宇宙的和弦。”李医生笑着调整仪器,“监测显示,孩子的脑电波和所有纺锤的振动频率完全同步。”
公益绣坊的屋顶上,望舒看着天空、海面、绣坊的和弦渐渐重合。最外层星核的光晕化作低音弦,雪山银扣的经幡是中音部,海面渔排的根须成了高音弦,而绣坊里,学员们的绣针、张姨的星蜜粥、老织机的纺锤,共同织就中音区的旋律。这些声音交织,在嵌套星图的每个银扣里回响,像宇宙在给自己调音。
顶流的终端统计着和弦层数:目前已形成二十七重和声,每层都包含着上一层的音色,又衍生出全新的泛音。“这是织纹的交响。”他指着屏幕上不断融合的波形,“星核给了最初的音色,我们用人间的声音填充,而每个嵌套世界,都在为这场合奏添加新的声部。”
夜深时,老织机的纺锤丝线慢慢平息,光珠重新凝成,悬在丝线末端,发出最后一个绵长的音。锦缎上织出最后一行字:「每个声音都是宇宙的弦」。望舒摸了摸掌心的小纺锤,能感觉到里面的和弦还在轻轻震颤——或许某天,当所有纺锤的弦都绷紧,会有人听见,在无数个嵌套的和弦尽头,藏着个最初的节拍,节拍里的每一下,都在轻轻叩响所有世界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