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关乃是破灭大帝留下的遗泽，每一位破灭道子在极变境时都会闯上一闯，活着出来才算是真正的破灭道子。”
朝颜道尊说着，眸子露出一抹追忆之色。
杜衡知道他想到了往事，神猪说师尊心结未解，想必与那段过往有关，可不知为何，这件事谁也不愿提及。
他不知道的是，当年刚刚踏入归一境的朝颜冲冠一怒为红颜，持帝兵破灭战矛血洗天下，几乎将那一代人杀断层了，这等事谁又敢提及？
为此，杜衡岔开了话题，道：“师尊，既然是留给道子的造化，便让江陵游来吧，我并不缺这一次磨砺。”
他心知自己并非正统的破灭道弟子，如此夺人机缘，恐怕破灭道内部会有一些不好的声音，即使师尊以大能力镇压，日后也难免生出祸患。
“想什么呢？这又不是消耗品。”
朝颜道尊笑骂了一声，这个土匪一样的小家伙还谦让起来了。
“之所以只有道子能进，是因为太过危险，即使是道子依旧是十死无生的局面。古往今来，破灭道陨落在九重天关的道子不在少数。如果全面放开，不出一月，破灭道就没人了。”
杜衡吓了一跳，觉得师尊说得有些吓人，“师尊，我胆子小，你可别吓唬我啊！”
朝颜道尊白了他一眼，道：“老夫吓唬你做甚，当代破灭道主当圣子的时候，九个圣子一个也没出来，要不是那小子鸡贼，临阵破境逃了这一劫，这道主还不一定是谁呢。”
说到这，朝颜道尊神色一黯，略带伤感道：“老夫亲手调教的徒弟，算是你的师兄，也陨落在这里。”
杜衡只觉口干舌燥，他了解自家师尊的本事，他亲手调教的天骄，不说是下一个朝颜道尊也差不多了，居然没闯过这九重天关！
“师尊啊！”
杜衡一个滑跪扑倒在朝颜道尊身上，抱住大腿就不撒手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师尊啊！你就我这么一个徒儿了，虽说你不认吧，但是我认啊！你舍得我也死里头嘛师尊啊！”
“师尊啊！我这么乖巧伶俐，我死了谁给您老人家养老送终啊，你就别让我去了吧！”
“师尊啊！我还这么年轻，这么帅，我还没娶媳妇呢，我不能死啊师尊！”
“去去去！一边玩去！”
朝颜道尊腻歪的不行，反思自己是不是看错人了，这小子怎么这么不着调？
崭新道袍上，一片鼻涕眼泪留下的痕迹分外显眼，让朝颜道尊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随即一脚把杜衡踹上祭坛。
“记得在里面突破了境界再出来！”
堆成小山般的金色灵晶燃烧，释放出海一样的灵气，璀璨的玄光腾起，刹那间淹没了杜衡的身形。
“师尊，记得帮我开个挂啊！”
空旷的密室中回荡着杜衡最后的话语，随着玄光散去，杜衡的身影彻底消失。
“你是想让杜小子替你解开这个心结？”
阴影中，神猪悠哉悠哉地走了出来，轻盈地跃上朝颜道尊的肩头，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我的心结不在这里，况且渡过心劫，何须解心结？”
朝颜道尊平静地说道，仿佛过往的一切已经放下，也许雷域千载的孤寂，已经让他看破红尘。
“切！”
神猪不屑地撇了撇嘴，道：“过了心劫，你还只是半只脚踏在道境的门槛上？糊弄谁呢？”
朝颜道尊看了看肩头盛开的数朵梅花蹄印，新换的道袍被这一人一猪糟蹋的不成样子，心中越发不爽，冷声道：“下去！”
“呦呵？”
神猪来劲了，叫嚣道：“本大人乃是天生的道灵，连无情大帝都不敢跟本大人这么说话，给你三息，道歉！”
朝颜道尊一把拽住它的小尾巴，倒提着神猪向外走去，手中一团炽盛道火照亮了黑暗。
“哥……啊不！道尊！大能！我错了！”
同样的话亦从杜衡口中说出，九重天关的第一关，杜衡面对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少年，双腿直打哆嗦。
“哥，抽根……不对！那啥，来根人参补补？”
杜衡脸色露出谄媚的笑，递上一根近万载年份的紫金玄参，顿时令此处生命精气旺盛了一大截。
以他的了解，越是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清秀少年，越有可能是扮猪吃老虎的狠角色，这种人下起手来比谁都黑，比如说……他自己。
“有点意思，这么多年进来的人里，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叫的。”
第一天关的镇守者，一个人畜无害的清秀少年，此刻罕见地露出一抹笑容。
杜衡松了一口气，对方既然没有上来就打生打死，说明还有的聊。
“大哥，请教一下，这一关的任务是什么啊？”
杜衡把狗腿子的潜质发挥的淋漓尽致，他居然随身带了一张玉案，美酒、美食不知凡几，甚至连食神府的肘子都带了一份，直冒热气，香气扑鼻。
清秀少年不禁错愕，一脸疑惑地盯着杜衡，这货真的是来闯关的吗？外出游玩都没他带的东西齐全。
不过他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来，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也不跟杜衡客气。
杜衡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子了，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吃了我的席面，一会儿放放水不过分吧。
等到清秀少年吃饱喝足了，这才懒洋洋地倚在蒲团上，说道：“这一关的考验特别简单，打赢我，你就能过关，打不赢就死。”
“大哥，你看……那个……能通融通融不？”
杜衡眼珠子滴溜溜乱转，随手取出数种灵果，刷刷刷削皮切块，手脚利落地给对面的大哥上了个果盘。
清秀少年捏起一枚血葡萄扔进嘴里，嘟嘟囔囔地说道：“通融不了！”
“嗡！”
宽如门板子一样的混沌石戟劈落，万缕混沌气垂落，每一缕都重若万钧，美食美酒连同玉案都顷刻间化作齑粉。
清秀少年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躲过了这一击，足尖轻点，若一个幽灵般飘出去老远。
“你小子属狗的？说翻脸就翻脸！”
清秀少年抓起一把紫金玄参片塞进嘴里，身影似鬼魅般飘忽不定，在长戟的攻势中显得游刃有余。
“吃了小爷的东西，还不给小爷办事，看老子不砍死你！”
杜衡将一杆重戟舞得虎虎生风，瞬息之间大戟带起数道残影，如同一头战天斗地的应龙在搏击。
血色神力何等恐怖，若非这里是破灭大帝留下的秘境，有大帝道纹守护，早就不知道被轰塌多少回了。
然而遇到清秀少年这个变态却讨不到半点好处，只见他探手抓出一杆战矛，以矛作棍，猛地将杜衡打飞出去。
杜衡止住身形，面色凝重，刚才那一击对方正好抓住了施法的空隙，很是刁钻与犀利。
“我就不信了，你还能总抓到那转瞬即逝的间隙？”
杜衡精气神合一，灵觉瞬间攀升到极致，长戟与人同出，演化成一条头角峥嵘的应龙扑杀出去。
这次他身与戟合，补上了之前那处破绽，应龙虚影更显灵动，攻势更加凌厉骇人。
清秀少年如同一座高山岿然不动，直到杜衡杀到近前，战矛在某个时刻闪电般刺出。
一矛破势，凌厉霸道的应龙虚影消散，战矛精准的刺在戟杆中央，神力沛然而出，将杜衡击退数十米远。
“玛德！我举报，他开挂！”
杜衡郁闷地吐了口血，并非是被对方击伤，而是战技施展到一半被强行打断，憋出了内伤。
他终于差距到不对劲，怎么可能对方那么巧就抓住了他施术的破绽，要不是这片空间有猫腻，打死他也不信。
“术法不错，可惜练得不怎么样。”清秀少年淡淡地道。
“你有本事别作弊，咱俩真刀真枪的干一架！”杜衡愤恨地说道。
“这里绝对公平公正，同境相争，我不会占你一丝便宜。”清秀少年傲然道。
“你放屁！”
杜衡一脸怒容，质疑道：“刚才那桌席面，老子下了二十来瓶毒药，你一点事都没有，说这话骗鬼呢？”
那是他从医家圣子身上搜刮来的，连同一众宝药灵药都是埋伏医家圣子所得的战利品。
根据神猪的说法，这些毒丹和在一起，放到一个半步王境不是问题。
“进来的时候没人告诉你吗？我只是一道留影，你见过留影会中毒的吗？”
清秀少年耸了耸肩，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望向杜衡。
杜衡欲哭无泪，委屈巴巴地道：“你丫的不早说！”
清秀少年无奈地摊了摊手，道：“你也没问啊！”
“不过我也不是那不讲道义的人，这样吧，多给你一次机会，算还了你这顿饭的人情。”
杜衡一脸感动，道：“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没素质的人，不过……我是啊！”
杜衡不讲武德，突然下黑手偷袭，奇景星辰耀青天显化，人体宇宙猝不及防展开，将清秀少年笼罩其中，一片波澜壮阔的血海在二人脚下浮现，杀机重重。
“来来来！在我的世界再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