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深圳考察
现在我们再来说朱世寿。朱世寿在省城搞建筑已经是越来越上路了。在他承建的蜀都省红云机械厂职工宿舍工程还没有完工时，古江县委书记董文利就主动找到朱世寿，让他到古江县去搞一个房地开发项目。由于国家已经出台《关于在全国城镇分期分批推行住房制度改革的实施方案》，一些走在前面的城市已经在开始推行住房货币分配制度。后来，国务院又发出《关于继续积极稳妥地进行城镇住房制度改革的通知》和《关于全面进行城镇住房制度改革的意见》两个文件，明确提出住房作为商品进入市场。这一项措施的实施，不仅彻底改变了城里人对于住房是国家或单位，自己要住房都要靠国家和单位的观念，而且也给中国带来了一个全新的产业。这个产业不仅从根本上影响了中国城镇老百姓的生活，而且也牵涉到了水泥、钢铁、建筑等等多个行业的发展，以至于后来成了中国经济非常重要的一个行业。这可能是决策者们当初并没有想到的。
董文利从中敏感地意识到房产业将很快发展起来。古江县作为离省会城市最近的一个县，今后的房产业将会有很大的空间。因此，在城市规划基本确定后，董文利决定率先拿出一块地来搞房产开发试验。在反复沟通做工作，使县委常委们同意他的这一决策后，董文利也在反复想找谁来做这件事，鉴于朱世寿的兄弟朱世财与他哥哥董文礼之间的关系，董文利便想到了朱世寿，想让朱世寿来做这个项目。
由于这是一个全新的事物，董文利不清楚这个项目实施后会带来怎么的结果。他反复分析了把这个项目交给朱世寿做的利弊。董文利觉得交给朱世寿来做，好处在于他的企业是一个完全的个体企业，管理机制比较灵活，企业成本不高，负担也不重，就是有什么问题，牵涉的情况也不会太复杂。即使这个项目失败了，对于朱世寿的建筑公司来讲损失也不大，最多就是少赚钱而已，不会象那些国有企业或集体企业，如果项目失败了，要面临着各种各样的关系压力。同时，由于自己与朱世寿直接接触过，多少对朱世寿有一些了解，加上朱世寿的兄弟和自己哥哥的那种关系，他相信只要是自己交给朱世寿的事，朱世寿不为他自己考虑也要为他的兄弟考虑，一定会尽心尽力去做。如果找一个自己完全不熟悉、不了解的企业来做，自己就完全没有一点把握；但让朱世寿的企业来做的不利之处在于正因为它不是一个正规的企业，技术能力、经济实力都不雄厚，如果企业自己支撑不起项目，就完全可能中途而废，成为一个烂摊子丢了那里，最后也成为自己政绩上的一个黑点。
董文利在反复考虑分析后，还是决定把这个项目拿给朱世寿做。
董文利主动找到自己，希望自己到古江县去搞房产开发项目，朱世寿当然不会拒绝，也不好拒绝，更不可能拒绝。他成立建筑队，目的就是修房子，通过修房子赚钱。并且红云机械厂职工宿舍工程已经快要结束了，目前还没有接到新的工程，没有工程，意味着他建筑队里（虽然现在叫建筑公司）的几十个人的衣食都将无着落。董文利来找他之前，朱世寿就在想下一步如何办的问题。他曾想过，实在不行的话，就去找一下省建设环保厅的几个领导，请他们帮忙找点项目来做，他们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帮助自己吗？
古江县确定拿出来先期搞房产开发的这块土地，位于古江县到省城之间的一个条件、环境都非常良好的地方，计划拿出来一百亩土地。县上确定的条件只有两个：一是这一百亩土地上涉及到需要安置的十多户人家由于开发商负责；二是作为住房所需要的基础设施建设由开发商自行负责，县上不再投入资金，就只当抵支土地款。这两个条件，在现在看来完全不符合规定，但当时在蜀都省内都还没有先例的情况，这又是符合当时的政策条件。那个时候，土地的使用还完全没有进入市场，不管做什么项目需要土地，只是当地政府同意批拨，就算是合规了。更何况基础设施投入所需要的资金也不少，拿到这个项目，修好房子后能不能够卖出来，能够卖成一个什么价，都还完全是一个未知数。就是朱世寿接到这个项目，心里也完全没有谱，特别是十多户搬迁户的安置和基础设施投入所需要的大笔资金，对于朱世寿来说还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办。朱世寿手上现有的钱，就是到省城以后做几个工程赚到的那点钱。几万块钱对于一个房产项目来说，完全就是九牛一毛，甚至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可以说朱世寿这是吃了蜀都省的第一个“螃蟹”。
由于是蜀都省的第一个“螃蟹”，朱世寿拿到后，完全是“老虎吃天——不知道从何处下口”。聘请来的工程师游基础虽然搞过多项工程，但都是有甲方有乙方的传统工程，象现在这种没有甲方只有乙方的工程，他同样没有搞过。听说深圳那边已经有人在搞房产开发了，朱世寿就考虑专门组织几个人，准备到深圳去考察学习一下。同时，朱世寿也邀请古江县的相关领导和他们一起到深圳去学习考察——这是朱世寿精明之处。虽然让县上的领导到深圳去考察，自己会增加一些费用，但最多也就是几顿饭、几天住宿和几个人来回坐飞机等费用。如果自己回来后真要搞这个项目，不仅需要县上领导和部门的支持，而且也离不开他们的配合。如果不和县上的领导和相关部门把关系搞好，到时候他们从中作梗，自己付出去的可能远远不止请他们到深圳去一趟花的钱。
朱世寿和建筑公司副经理祝基业以及聘请的工程师游基础、财务部的费理才，古江县的一个分管建设方面的副县长伍晓明、县建设环保局局长胡有义一行六个人，组成了赴深圳学习考察团，准备赴深圳学习考察。行前，朱世寿专门找到古江县建设环保局局长胡有义，请他帮考虑到深圳去后如何学习，都要考察些啥。这个项目是县委书记亲自安排并且督促落实的，作为县建设环保局局长，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朱世寿主动找到他，并且请他一起到深圳去学习考察，胡有义自然是满心欢喜，非常乐意为朱世寿出点子想办法。朱世寿找到他后，他马上安排局里建设科的同志专门为他们此次到深圳去学习考察做了一个方案，而且还利用县建设主管部门的条件，与深圳建设局在电话上进行了衔接，请深圳那边帮他们事先联系一下建设企业，并请企业到时候给他们介绍一下情况。有县建设环保局的这些安排，到深圳去学习考察的事自然就不需要朱世寿操太多的心了。
坐飞机到外面去，对于朱世寿他们几个人来说，除游基础曾坐过一次飞机外，其他人还是大姑娘坐花轿——第一回。因此，当他们几个人在蜀省机场时候机时，都显得非常兴奋，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办。如果不是伍县长和胡局长他们两人坐过飞机，知道在机场怎么办的话，朱世寿他们几个人可能完全不知道到了机场后该如何进入到飞机。
在进入安检时，朱世寿和费理才都出了洋相。由于紧张，两个人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他们的这种行为引起了机场安全人员的注意，结果被机场安全人员带到问询室，硬要他们交待他们想干啥子。弄得朱世寿和费理才两个人哭笑不得。只好如实说他们是第一次坐飞机，因为心里紧张，不知道飞机在天上会不会发现什么情况。在确认了两人确实没有问题，并且反复查看了他们的相关证件，并对他们两人的全身再一次进行了全面检查，确定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后，才放了他们两个。
副县长伍晓明和建设环保局局长胡有义两人与朱世寿等人都不是太熟悉，并且虽然他们已经坐了多次飞机，但对于机场里的事情还是弄不明白。因此，当朱世寿他们两个人被机场安全人员带到问询室去了后，他们还真以为朱世寿他们两人有什么问题。一直到两个人从机场的询问室平安地出来，并且并没有什么事后，两个人的心里也才踏实起来。由于他们这一行的费用都是朱世寿的建筑公司承担，如果朱世寿有问题去不了，其他人自然也就可能去不成。
一行人上了飞机后，朱世寿等几个人的心就一直跳得“呯呯呯”的，由于坐在飞机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几个人也没有怎么感觉到飞机滑行动静。他们想象不出飞机上坐了那么人，自身还有那么重，飞机是如何飞到空中的。当飞机升空时突然产生的超重感，使朱世寿觉得他的心脏往下坠了一下，另外座位有人说“飞机升空了”时，朱世寿才知道这个时候飞机已经离开地面，在往上拉进入空中。但朱世寿的心里一直悬着，他一直在想，如果飞机落下去了怎么办？一直到飞机已经在深圳机场降落，朱世寿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后来谈起第一次坐飞机的感觉，其他几个第一次坐飞机的人的感受和朱世寿的感受都差不多，也感觉得非常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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