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生野的话让在场诸人都忍俊不禁。
确实如同二王所说，他们在王战之地沉眠许久，错过了许多时代变迁，然而……还真的没耽误他们挖地窟的墙脚。
郭生野将在场诸人挨个儿问了遍，也将人得罪了个遍，另一边的张涛也是如此。
人族几乎是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张涛却还在对着追杀的强者放狠话：“你们都等着！今日所有人老子都记下来了，终有清算之日，张某不死，你们都活不了！老子开启了众生之门，成就了皇者，该杀的，一个别想逃！哪怕不成皇者，老子也要日日夜夜成为你们的噩梦！”
不少人的脸色都变了。
不是因为忌惮张涛的狠话，也不是被张涛的狠话所激怒，而是真真正正地想要杀了张涛，毕竟张涛所言……还真是让一些墙头草感到害怕，原本不想杀光人族的，现在也不得不斩杀殆尽了。
镇天王皱了下眉，装作无意地瞥了眼郭生野，却见郭生野面色如常，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张涛说了什么，也没有看到人族的处境。
李宣泄若有所思，也就是说，张涛这些人还有后手，只是这后手告诉了郭生野，告诉了方平……就是没告诉他这个老人家！
张涛真是好样的！
有事的时候喊前辈干爹，没事的时候就抛在一边怀疑疏离！
就在镇天王怒气冲冲的时候，轰隆隆的响声伴随着剧烈的能量波动出现在天地之间。
整个禁忌海忽然在这一刻掀起了滔天巨浪，天地都在颤动，无数能量从禁忌海中溢出，聚集在了一起，然后忽然炸裂，轰鸣声响彻四方。
虚空中忽然呈现出了一条又一条的似真似假的大道，天地一会儿金色，一会儿血色，那亘古不变的地窟太阳在这一刻也有些微微动荡。
天变了，黑夜和白天在迅速地轮转之中，也是这时候，众人才发现地窟晚上看到的那星空，在白天也是挂在天上的，只是他们看不到罢了。
“不知是谁，竟然能将无数星辰挂在天上，真是了不起的手段。”
“我曾以为只有晚上才能看到，没想到居然是我狭隘。”
“……”
镇天王望着黑白不断交替的天空，在轮转之际，那漂亮的星河在暗澹之中也在发着自己的光芒，思索片刻，他竟然觉得有些眼熟。
似乎……地球上的星空也是这样的？
李宣泄不太确定，毕竟他在地球上的时间并不多，而他在地球上的时候，也往往没有什么闲心去看星星看月亮。
他对这些风花雪月不太熟悉，可以说很是陌生，但是这么漂亮的星河，美得极有规律，像是人工制造的星辰布阵，还是给李宣泄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想着想着，镇天王便看向了郭生野，这种花里胡哨，一点实用价值都没有，只有装比作用的东西也就只有郭生野能干得出来。
郭生野却一直都在望着这天空，现在地窟的天空如同一块画家手中的画板，任由其涂抹色彩，变换图像，真是好看极了，也诡异极了。
只是……
郭生野沉思着，这地窟的天空一直都是单调的、没有一丝变化的，直到最近几年，地窟的天空才因为人族强者而变得多姿多彩。
地窟的天空如果有了意识，不知道会不会感谢人族强者。
或者，地窟的人看到这样多变的天空，会不会感谢人族强者，让他们能看到不同的风景。
郭生野恶劣又理所当然地想着，应该是会感谢的吧，毕竟他们的生活枯燥乏味，命运平凡得一眼就能看到底，现在却多出了变数，生活变得更加有趣而丰富。
“仙源异动，居然波及了苦海……”
几位天王强者对视一眼，在下一秒疯狂地向着远处破空而去。
仙源居然波及到了苦海，这说明九重天外和地界之间有通道出现了。
无论如何，这都是他们的机会，不管是谁开启的，是无意还是故意开启的。
这些天王强者对众生之门都不是太在意，可这一刻却极为在意，尤其是坤王。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众生之门是什么，可此刻暴动的不是众生之门，而是仙源。
仙源，人仙分割的根本，当年动乱的根本，甚至是九皇四帝都有可能在仙源里留下了珍贵的东西。
谁能不心动？
九重天，那是九皇四帝的专属，只有九皇四帝才能够破碎九重天，进入九重天外，哪怕是天王也不行，可以想象，这样一条直通九重天外的通道有多令在场的天王强者心动。
秦凤青望着离开的强者们，又看向似乎还在发呆的郭生野，迟疑道：“殿主，我们还跟过去吗？”
郭生野抬了一下手，天子殿慢慢悠悠地跟在诸强身后，不远不近，就这么缀着。
“殿主，仙源是什么？”
郭生野指了指头顶上的能源太阳：“这就是仙源。”
秦凤青震惊道：“这大太阳这么丑，居然还有个这么高大上的名字吗？”
说完，他又若有所思道：“或许是因为形状太丑了，所以取个好听的名字掩盖一下真相。”
张武也坐在了郭生野旁边，问道：“这仙源是做什么用的？仙源……总觉得有些耳熟。”
郭生野笑道：“很久之前，有人提出了仙源计划，于是众人合力打造了仙源。”
“卧槽！”秦凤青的表情极为呆滞又极为震惊：“这玩意儿居然是人造的！”
怎么会不惊讶呢！
这相当于是人造太阳啊！
而且这太阳还真的很有用，不是个摆设！
“谁这么牛？！”
郭生野想了想，说道：“是一个专门打造神器的老头子，不过他只是别人手里的刀。”
秦凤青恍然大悟：“没办法，这属于有特殊才能的人，肯定会掌握在当权者的手里，他也没法反抗。”
郭生野笑眯眯道：“你倒是能想得开。”
秦凤青耸了耸肩，没办法，他向来都是如此清醒的帅哥一枚呀。
张武好奇道：“是谁提出的仙源计划？这仙源又是用来做什么的？”
郭生野思考片刻，道：“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提出来的仙源计划，这个人是绝顶强者，也是当时的掌权者。”
“能理解。”秦凤青吊儿郎当道：“能提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计划或者是大工程的人基本都是当时的掌权者，这玩意儿看历史都能总结出规律了。”
张武默默点了点头，说道：“而且仙源计划听起来就极为庞大，非掌权者不能做成，而且……”
张武憨笑道：“不管是上古，还是现在，掌权者一向都是顶尖强者，这也不难猜。”
郭生野耸了耸肩：“行，当我说的是废话。”
秦凤青并不被郭生野的面无表情吓到，反而凑近了问道：“那这仙源计划的目的是什么？求长生？得道成仙？”
古时候的皇帝追求的大抵都是这些，想来掌权者都是差不多的人物。
郭生野笑道：“仙源计划是为了让人仙更为彻底地分开。”
秦凤青脸上的笑容没有了。
“人族，仙族？”秦凤青干涩道：“可是不管如何，他们明明是人族，为何非要将自己划分成高高在上的仙族？”
郭生野轻笑道：“天龙人哪里都有，这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张武倒是不以为意，这种有了实力和地位之后，就想要让阶级更为分明，让底层人更加卑微，让他们更加高贵的人到处都是，确实没什么稀罕的。
真正稀罕的，向来都是那些不管身处底层还是高层，人性品格都闪闪发光的人。
那些被欲望所吞噬的人……有的是，并不稀奇。
郭生野接着说道：“你知道这大太阳为何会有这么丰沛的能量吗？”
他指着头顶的能源太阳问道。
秦凤青和张武已经预感到真相的残酷，却没有想到真的如此。
“这仙源是拿人间界的能量打造而成的，这也是人间末武的原因之一。”
轰隆一声，天子殿路过的山体被打出了一个深深的拳印。
“畜生！”
“混账！”
秦凤青从未想过掌权者会这么无耻。
这是虽然自己没有淋过雨，但是还是想把别人的伞撕了的混蛋啊。
“损人不利己！”
“为何要如此针对人间界！”
张武苦笑道：“原来从一开始人间界就是被厌弃的存在。”
对人间界又忌惮又不屑，他们的态度真是恶心而卑劣。
郭生野澹澹道：“这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呢，人族一向都是靠自己，之前没有知晓真相的时候，我们不也是孤军奋战吗？”
张武叹了口气：“我还是想知道是什么人提出的仙源计划，竟然如此狠毒，不留情面。”
仙源计划……是在挖人族的根基啊。
郭生野没说出真相，反而澹澹道：“当初四帝反对仙源计划，后来战灭霸成为了王金洋、李寒松、姚成军。”
“……”
秦凤青滴咕道：“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你是在夸他们还是在嘲讽他们。”
“不用多想，我就是在嘲讽他们。”
郭生野冲着秦凤青微微一笑，直白地说道：“明明前世那么强大，现在转世之后却平庸至此，真是丢脸。”
秦凤青咽了口唾沫：“平庸至此？你是在说王金洋他们三个吗？”
讲个笑话，王金洋、李寒松、姚成军是庸才。
开什么玩笑！
他们三个和平庸这两个字完全搭不上边！
郭生野在说什么玩笑话！
张武笑了笑，说道：“他们已经很出色了。”
郭生野没说话，王金洋作为战的转世，居然连战留的后手都比不过，这也太丢面了。
这简直就是相当于亲儿子比不过养子，导致继承权落在了养子的手中，亲儿子还自愿被折服成为了养子手下最忠诚的小弟。
郭生野想想都觉得恐怖，他只能说，王金洋确实是个好人，战天帝也确实是个好人。
如果轮回完整的话，郭生野甚至想要查查看，战天帝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十世善人。
善人，大善人。
好人，大好人。
郭生野笑道：“这仙源计划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但是你们懂的，一个维持了许多年的大工程，又有不少立场不同的股东，自然会变得极为混乱。”
张武了然地点了点头。
郭生野补充道：“虽然各为其主，但是他们的大方向还是一致的。”
“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就变成了我们现在看到的仙源？”
秦凤青问道。
“对。”
秦凤青挠了挠头，感觉郭生野好像没说什么，又好像说了什么。
虽然他和张武问的问题，郭生野都认真回答了，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秦凤青复盘道：“所以……仙源计划由当初的掌权者提出，其他强者附议，不同意见的人被斩杀，因此计划顺利通过。掌权者找到了工匠，工匠将仙源打造而成后……”
他忽然停下来，表情凝重地说道：“我记得古时候王公贵族打造自己的陵墓，为了彻底封闭墓室，保护自己的坟墓不被盗墓者光顾，会将这些工匠一同锁在其中，跟随主人殉葬。”
仙源计划……
只是听郭生野简单地说几句，秦凤青的眼中就仿佛出现了那个庞大的计划的推进过程，这么重要的计划……
掌权者们怎么会放过这个知情者工匠？
郭生野轻咳了一声，道：“还活着。”
“牛啊。”这次换成秦凤青瞠目结舌了：“这都能活下来……这工匠的手艺不会是那种无可替代的大师吧？”
郭生野简短道：“差不多。”
秦凤青啧啧称叹：“果然，一招鲜吃遍天，有一门手艺就是好。”
张武试探地问道：“这位大师能打造出仙源……想必……打造神器也不在话下？”
“确实如此。”郭生野微微颔首。
这时候，天子殿已经率先到达了天王强者们的所在地，坤王一拳轰出，众人都看到了虚空中那条破碎的通道。
坤王怒骂道：“该死，通道碎了！”
艮王忽然抬头看向郭生野，澹笑道：“本王记得……野王似乎有手段复原维持空间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