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两点，简繁还没到家，林剑轩不免有些担心，不时摩挲着手机。
小区大门，一辆车缓缓驶入。
“老大，明天还要去工厂吗？”于小彪将车稳稳的停在楼门口。
“不去了。我明天有事。”简繁从车上跳下来。蒋帅妈妈的朋友已回国多日，只等她方便时联系。春节前最后一个周末，不能再拖了。
“什么事呀？要不要用车？我和于小彪陪你？”连一帆来了精神。
“不用。最近辛苦了，明天都好好休息。”
“哦！”连一帆有些失望。抬头看了眼简繁户室的窗户。哼，灯火通明，就知道老大家里有人。“老大，我送你上去！”连一帆跟着从车上下来。
“太晚了，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我今晚住于小彪家，就几分钟的路程！”连一帆依然不死心。
“快回去吧！”简繁挥了挥手。转身顶着北风跑上台阶拉开楼门。
电梯轿厢正好下到一层，“叮”的一声，轿厢门打开，站在里面的林剑轩一手搂着猫，一手按住电梯按钮。
简繁几步跑了进去，“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这个时间，有车进来不想也知道是你！”林剑轩随手按下楼层，“再这么晚回来，若我不在，就让你同事送你上来。楼梯间不安全。”
“嗯。”简繁脑补了一下罪案小说中的情节，还真有些害怕。抬手揉了揉小猫的头，“辛苦啦，你也不睡觉。”
小猫闻了闻简繁的手，又往林剑轩身上倚了倚。林剑轩勾唇一笑，“困得在书桌上点头，被我强行抱出来了。”
“原来如此，可怜的吼吼。”简繁又揉了揉小猫。
“顺利吗？”林剑轩看似不经意地问。
“还好。”
“明天可以休息了？”电梯到达顶层，两人先后走出轿厢。
“上午有个面试。”简繁困意上来，随口答道。
“部门招聘？”林剑轩一边用钥匙拧开门锁推开门，一边问。
“不是，应聘。”简繁换了鞋，直奔自己的房间。
准备换工作？林剑轩疑惑。小猫猛的跳离，忽感怀里空落落的。
简繁回身将门推上，胡乱的脱掉大衣，走到卫生间含了一口涑口水吐掉，走到床边，撑着眼皮捞过一个抱枕抱在怀里，“咚”的倒下就再也不想动了。保持着一个姿势，直到清晨的闹钟“铃铃铃”响个不停。
“嗯，起床！”简繁闭着眼睛咕哝了一句，伸手摸了摸，才发现没盖被子，难怪这么冷。往床里滚了一圈，打开被子缩了进去。再睡半小时。
可惜两分钟不到，就传来了敲门声。
“你闹铃响了，起床了吗？”紧接着传来林剑轩的声音。
“这就起。”简繁一骨碌爬起来。小轩这个人形闹钟，好讨厌呀！
“半小时后吃早饭。”
“哦！”
简繁将早饭吃得无滋无味，林剑轩几度不悦，忍到了简繁放下碗筷，禁不住问，“准备换工作？”
“嗯？不是呀！为什么这么问？”简繁完全忘记了昨夜的对话。
“你今天不是要去应聘吗？”
“你怎么知道？”
林剑轩一笑，“你讲的。”
“哦，”简繁面露难色，“不知道对方会问什么？”
“云t工作不管了？”
“不占工作时间。蒋帅妈妈介绍的。”
“熟人介绍，不会刻意难为。你也不怕被人难为吧？。”
“我当然不怕，可是，还是有点紧张。”
“几点，在哪里？要不要我送你？”林剑轩问。
“就在附近。”简繁有些心不在焉。
“好，我在家里等你。”
简繁莫名不悦，“你不忙吗？”
家里？谁跟你家里！谁需要你等！
林剑轩微笑，“工作都安排完了，已经可以提前休假了。”
“哦，真好！”简繁着实有点羡慕了。希望今天一切顺利，好早点回来补觉。
饭后，简繁精心准备了一番，提前一刻钟到达约定见面的酒店大堂。
“你好，是简繁女士吗？”一位着装得体的女人走过来。
“是，你是？”
“我是乔辉先生在国内的助手季榆，乔辉先生在会议厅等你，请跟我来。”
“好的。”
推开会议室的门，只见会议桌一端一男人以手撑额伏在桌面上，听见门响抬头微微点了点头。
“简繁女士，这位是乔辉先生乔总。乔总，这位是简繁。”
“乔总好。”简繁选择男人的对面位置坐下。
乔辉看上去有些不耐烦，垂眸两秒，“家母今日身体不适，她就不过来了。”
“希望沈阿姨早日康复。”简繁尽力提起精神。
“我一个朋友正赶过来，等一下简单聊聊。”男人说罢便不再说话，自顾扶额闭目养神。
简繁冲正准备给她倒水的季榆摆了摆手，从包中拿出自己的水杯摆在桌面上。起身走到窗口踱了两步，望向窗外。此时的情形不言而喻，这个乔辉先生并不赞同他母亲的想法，并不想将程序交给她来开发。
“邢先生，请进。”季榆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简繁转身，发现进来的人竟然是邢广。
乔辉起身相迎，将邢广请到他身旁的位置坐下，“昨晚没喝多吧？”
“没有，不过你老兄酒量可大不如前了。”
乔辉无奈笑笑，“这边筹备公司，精力耗损太大。”
“以后的工作重心是不是就放在国内了？”邢广问。
“国内经济飞速发展，国际金融机构都在加速布局中国市场。已有大量海外私募股权投资基金进入中国，我母亲也是这个意思。”
“那很好呀！”
“你要不要来帮我？”
“帮你招聘把把关可以，其它一律禁止。你知道的，因为我们家老爷子的关系，我在外商独资企业和中外合资企业中都不能担任由外方委派、聘任的高级职务。”
“唉。”乔辉深感遗憾。
简繁回到会议桌边坐好，“乔总，可以开始了吗？”
“好，那就简单聊聊吧！”乔辉换了一个郑重其事的姿势。
“哈哈，乔辉，我跟简经理早有合作。”邢广起身主动跟简繁握了握手，“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
“谢谢！我也是。”
“哦？是吗？那真巧。”乔辉微微蹙眉。
“其实我不是很赞同家母的决定，未免有些草率。关键程序掌握在谁手中关乎公司的命脉。”乔辉见邢广与简繁认识，只能直接了当表明态度。
简繁抿唇一笑，“感谢万阿姨的推荐，也感谢沈阿姨和您给的面试机会。面试是双向的，我们都没必要强求。”
邢广侧头看向乔辉，眯了眯眼睛。像是在说：你倒是说说看呀！
乔辉硬着头皮搓了搓手，“怎么说呢？国内的人情味太浓。见面聊投机了，什么事都敢应承。等到要结果的时候就开始推诿扯皮，碍于情面，最后笔笔都是糊涂账。邢广，这种事你不少见吧？”
邢广苦笑。
“您说的情形我了解，但是，好像不能一概而论。”简繁抬眸。
乔辉勾唇，一脸傲慢。
“就如今天的见面，如果不是万阿姨介绍，我想我不会来。而且我相信，如果我们接下来聊程序开发、日常维护、代码管理等问题。若您提了什么苛刻的要求，我可能也不会当面回绝。一是顾及万阿姨的情面，二是，再苛刻的要求，只要附加必要条件都可以实现。除非一定做不到的，我会直接告诉您。毕竟之后我们还要经过多次沟通，商榷合同或协议细节。一旦签署了合同或协议，就进入了法律范畴。有了合同或协议，若您依然被人情世故滞住手脚，那是您的个人问题。”
乔辉注视着简繁，沉默不语。
简繁停顿片刻继续说，“但是，如果初次聊完，您就将我说的话当做承诺，那么是您草率了，或者您什么都清楚，却依然装糊涂，之后发现不能得逞又气急败坏地埋怨我不讲诚信，那就是您自以为聪明，自己给自己埋雷了。”
“我自作聪明？”乔辉面色越来越难看。
“抱歉，对于您我不了解。我只是假设，用来说明您所担心的至少在你和我之间不存在。不过，我所担心的风险在签定合同或协议后也未必能够规避。所以就这件事来说，我并不是非要参与。”
邢广看了乔辉一眼，莫名想笑。
“什么风险，不妨说说看。”乔辉好奇。
“曾经，在对方没有付款的情况下我不得不按时交付运行程序。最后虽然收到了开发款，但是却不得不又多开发了很多额外功能。”
乔辉不屑，“既然有协议，你完全可以遵照协议不交付程序。”
“一套会议程序，在会议召开前若不能部署完成，那就是责任事故。我当时大二，没有有利于我的背书。若对方将问题归咎于我，凭我一个人，能力有限，无法向所有人一一解释。走法律程序，我没有精力也没有财力。为了我的个人信誉，我只能妥协。如今，若我接了沈阿姨的工作，将面临同样处境。一个需要实时运行的程序容不得半点马虎，不仅要对沈阿姨负责，还要对最终客户负责。即便您违约，我也不能立即停掉工作。您有博弈的余地和缓冲空间，而我没有。我或许只能事后追偿，若真如此，我为什么要接这个工作呢？”
乔辉听至此，渐渐缓和了语气，“聊了这么多，现在我们言归正传。请你讲讲对于这项工作的理解。”
简繁从包中掏出一份打印稿，“无论这个工作交给谁，技术方面需要注意的关键问题有三点，一是对于数学模型的理解，将其用程序实现，二是程序运行需要考虑动态扩容问题，满足用户量激增，三是代码安全问题，要防止原代码外泄，还要防止运行程序被反编译。至于其它功能性问题，描述完整即可。”
乔辉同邢广对视一眼，点头表示认可。
“这是我关于这三点问题写的解决方案。”简繁抬手将方案递给季榆，季榆伸手接过去，转身递给了乔辉。
简繁起身，“乔总，毕竟万阿姨推荐，所以这份解决方案留给您。不过仅供参考，若非由我着手实施，我不对结果负责。乔总，如果有必要继续沟通，我们再联系。我先回去了。邢总，以后常联系，我先走了。”
“好”，邢广起身相送。
乔辉面露尴尬，之前说话太不客气，此刻似乎没有好的理由挽留，急忙说，“季榆替我送送。”
邢广送走简繁，回转身冲乔辉耸了耸肩，“方案你自己看吧。简经理写的，应该没问题。”
“你们以前就是这样合作的？没有一点乙方该有的态度。”乔辉掩饰着挫败感
“你不是最看不惯过于通晓人情世故的人吗？简经理不屑于此，不是正合你意吗？其实她最大的优点你没看到。”
“什么？”
“知难而上！一旦工作交给她，你不必担心她中途撂挑子。”
乔辉拍了拍桌子，“昨晚就知道喝酒，早知道聊聊今天的正事，也不至于如此。”
“你若有心将工作交给简经理，我可以帮你联系。”
“好，那就拜托你了！”乔辉大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