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地看着她，像是要把她永恒地烙刻在双眼中。
白雪钟心中巨颤。
眼前的司城，真的是司城吗？
司城那么冰冷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感情。
前世的司城，又怎么可能会对她念念不忘。
这不符合逻辑，这一定是幻觉。
白雪钟强行压制住所有情绪：
“司少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走上前来，一把擒住她的手腕。
“白雪钟，别装了。”
“你应该是也穿越过来的吧。”
白雪钟慌乱地挣脱道：
“什么穿越？你什么意思？”
司城走到她的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的一举一动，根本就不是学生时期的白雪钟。”
“你对司家的游轮，对司家庄园的环境都了如指掌。”
“你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白雪钟被他的话惊得连连后退。
她不敢看他的眼眸，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情景。
前世的司城就这样站在她面前。
她该做什么？
控诉他？
杀了他？
她不自觉地扪心自问。
不。
她害怕面对他。
她只想摆脱他。
她想要他永远滚出她的生命。
从此再无交集。
司城是有错，但错得更多的，是她那颗错爱的心。
但就算前世是她逼迫他和自己结了婚。
那也用一条命还给他了。
她不欠了。
前世和他有关的一切，都令她觉得厌恶和烦躁。
她再也不想拿前世的不美好恶心自己了。
她应该有更美好的未来，而不是再次被他拖入那一团灰暗不堪的过往中。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忽然涌起了无限的勇气。
白雪钟抬起了头，正视他的眼眸：
“是不是，关你什么事？”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听到她的话，司城握住她手腕的手，不由得一紧。
她却不管不顾地继续说道：
“我管你了吗？我碍着你了吗？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
“我不找你算账就不错了，你现在一副可怜样子是做给谁看？”
“我好不容易才重活一世，我日子过得好好的，你凭什么管我，凭什么拆穿我。”
“你凭什么这么自以为是，破坏别人的生活。”
“你有什么了不起？”
“司城，你以为你自己是谁？”
她的一番话，让司城乱了分寸。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这不是他想听到的。
他宁可她像上次一样，紧紧掐住自己的脖子，恨不得将他一起拖入地狱。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爽利地想要和他划清界限。
好像他在她心目中，只是一块弃之不及的破烂一般。
唯独这样，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他决不接受，她的心里再也没有他的位置。
司城紧紧盯着她无情的容颜，将她一把拉近：
“我是你丈夫！”
他毫不避讳地直视她，一字一句表达着内心的愤懑。
白雪钟却恶狠狠地瞪着他的脸，大声吼道：
“你算哪门子丈夫？？？”
司城阴沉着脸，看不清楚表情：
“我们一天没有离婚，我就还是你丈夫。”
白雪钟情绪彻底失控，她怒斥道：
“我去你妈的丈夫。”
“你和那个女人搞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是我丈夫？”
“你在医院签字放弃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是我丈夫？”
“你天天不知道忙些什么东西，把我当个屁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是我丈夫？”
“你是没有离婚，但是你已经丧偶了，你清醒一点，司城，你的妻子她已经死了！”
她的话，像一记记重锤疯狂击打着司城几近碎裂的心，撬开了他最不愿面对的现实。
他颤抖着双唇，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怎么会……知道我签字的事……”
司城的手不自觉松开她，开始剧烈地抖了起来。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这双手是罪恶的源泉。
是该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最为污秽之物。
她瞪向满眼凌乱的司城：
“人在做，天在看，你以为你做了就没人知道了吗？”
司城的表情中瞬间涌上无尽的苦楚，声音里满是颤抖：
“之前的事情，都是有苦衷的。”
“雪钟，你相信我。”
苦衷。
白雪钟不是没有想过，他是有苦衷的。
只是当时她亲眼所见，让她不得不确信眼前的事实。
一幕幕前世临终前的场景，疯狂在她脑海中闪现。
她不是不知道整件事情，其实处处都透着疑点。
可那又怎么样，即使他真的有苦衷，她的命还不是一样没了。
这世间的事情，论迹不论心。
错局已成，早就已经无力回天了。
白雪钟撩起眼眸，定定地看向他：
“就算你真的有苦衷又怎么样，我已经死了！”
司城向来镇定的眼眸里，出现了不属于他的慌乱：
“雪钟，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会挽回的，我会弥补的，我不会再让所有的事情出错了。”
白雪钟却一脸好笑地看着他，好像他脸上的失控是一场难得的风景：
“你要我给你机会是吧。”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他充满渴望地注视着她，像是濒死的人，在等待那唯一的救命解药。
“我问你，如果再面临一次选择，你会在我和你的苦衷之间，选择我吗？”
司城被她的话震得睁大了双眸。
他仿佛一瞬间堕入深不见底的恐慌之中。
白雪钟从没想过，能在司城脸上，看到如此复杂的表情。
怀疑，纠结，焦灼，悲痛。
这些稀有的表情，轮番在他脸上呈现。
他的挣扎肉眼可见，仿佛要将自己撕成无数张碎片。
白雪钟却镇定地看着，眼前一团混乱的司城。
呵，这么难么？
就这样，却还妄想要她再给他机会吗？
这也，太可笑了。
直到最后，司城都没有说话。
他的眼神悲戚至极，高大的身躯，如同即刻就要散架一般，不复高贵挺拔。
白雪钟知道，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而这选择，根本没有出乎她的预料。
白雪钟如同洞悉一切的掌控者：
“看吧，你的那些苦衷，永远凌驾在我之上。”
“你愿意为了那些苦衷放弃我，就从没想过为了我，放弃那些苦衷。”
“上辈子，我把你看做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可你呢，是怎么对待我的。”
“你的生命中，永远他妈有比我更重要的东西！”
“就这样，你也配称自己是我丈夫？”
她摇摇头，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之情：
“你不是我丈夫，你他妈的离我远点，我看着你就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