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吹过整洁的街道，带来扑鼻的香味。
“包子，新鲜出炉的包子嘞！”
街道旁边有一群衣着华丽，长得白白胖胖的小孩子在嬉戏打闹。
“鸭血汤。”
众多老板的吆喝声传来。
沿途过去，白烟袅袅升起。
每个摊位的老板忙活着祖上传下来的基业。
只见，那群小孩子从地上捡起石子，朝角落中的人扔去。
“那些臭乞丐，快用石头砸他们。”
一个接一个的石子砸在乞丐的头上。
被砸之人哪怕头破血流也不敢吭一声。
在众多摊位上，有许多穿戴整洁的男女老少，坐在长凳上高谈阔论。
“老板，来六份鸭血汤。”
“好咧。”
房屋下的那些乞丐个个有气无力地看着那群人丢来石子，还有的咽着空气，欣赏着美味。
乞丐当中男女老少皆有。
有个男人走来，喝道：“你们这群小孩，滚滚滚。”
男人的喝止声并没有引来乞丐们的感激。
那个男人走到卖包子的摊位上。
“老板，来十个肉包子。”
“好的，您稍等。”
老板找来一片干净的白布，包上十个冒着烟的肉包子，恭恭敬敬地递到男人手里。
“大人，一共十文钱。”
男人白了卖包子的老板一眼，极不情愿地掏出钱丢在桌子上。
有几个铜板掉在地上，老板只能弯腰去捡。
男人转过身，看到那群乞丐胃口大减，手中的包子没拿稳。
包子顺着街道滚去。
从人堆中冲出三五个大汉，争先恐后地抢着掉在地上的包子。
先是有个男人抓着包子正要塞到嘴里，其他人见状直接来抢。
五个男人为了一个包子大打出手。
拿着包子的男人将其他四人打趴下才能享用。
男人两口便将一个肉包吞入腹中，踉踉跄跄地走到人堆里躺好。
其他四人相互搀扶，一瘸一拐地走到另外一边坐下。
卖包子的老板捡好铜板，细数一遍，发现只有八文钱，再找也没找到剩下的钱。
“唉~当今这个世道！”
老板轻叹一声，生怕声音大点会引来刚才买包子的男人回眸。
男人拿着包子分享给忙活着粥铺的伙计们。
“来来来，兄弟们，吃包子了。”
有两个男人围了过来。
“老板破费了！”
粥铺大门打开，所有人分工明确，各自忙活手上的任务。
架锅、淘米、烧柴……
直到米粥的香味传到周围人的鼻腔里，无数衣衫褴褛的人自觉地排好队，每人手中拿着一个碗，双手小心地捧着。
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双手握着铁勺，不停地在缸中搅拌。
米白色的水在缸中翻滚，无论男人如何搅拌也没看到多少米浮出水面。
男人舀出一勺，看了又看。
“大人，已经熟了。”
男人白了前面的乞丐一眼。
那位年过六旬的老爷爷躬着身子，赔着笑脸，捧着破碗举过头顶。
男人随意地舀上一点倒在老人家的碗里。
“谢谢，谢谢！”
老人家高兴地捧着饭碗，脚步平稳地走到那些难以动身的人旁边，喝着来之不易的稀汤。
一个年龄不到二十的精壮小伙端着碗，稍稍举起。
男人从缸底搅了又搅，才舀出满满一勺，稳稳地倒在男人碗里。
此时，另外两个粥铺伙计买来数十个馒头。
打粥的男人抓着一个馒头放在男人的碗里。
男人端好碗，从右侧离开。
接连几人都是同样待遇，老爷爷只有稀饭，看上去身体健壮的男人还能得到一个馒头。
轮到一个女孩。
女孩拿着新碗，低头看了看鞋子。
两只鞋子都破了一个洞，露出六根脚趾。
女孩眼中有光，发型凌乱，脚步轻盈地走上前。
男人看到女孩那又嫩又滑的小手，丢下铁勺，一把抓住女孩的手。
“大人，你这，”
女孩惊慌地不敢直视男人眼睛。
“把头抬起来。”
男人声音粗犷，吓得女孩缓缓抬起额头。
“娘的，糟蹋这张皮。”
男人将手一甩，放过了这位脸上满是雀斑的小女孩。
女孩一米六五的个头在人群中比较显眼。
只见她双手捧着新碗，把碗贴在缸的边缘。
男人从中间舀上一勺倒进女孩碗里。
女孩开心地捧着热粥，快步来到一位靠在墙边的老奶奶面前。
女孩放下碗，背靠墙，撑起老奶奶的肩膀。
“来，奶奶，粥来了，快喝。”
老奶奶状态极差，许久才用手推开冒着热气的饭碗。
“好孩子，奶奶不行了，你自己吃吧。”
“奶奶，这是刚打来的粥，趁热喝。”
女孩把碗抵在老奶奶嘴边。
老奶奶嘴微张，稀饭刚到嘴里，右手便砸向地面。
女孩知道，她死了。
但是女孩并没有流泪，她没记清，这是看到第几位老奶奶离她而去。
女孩平静地坐在地上，靠在老奶奶身边，喝下那碗稀饭。
在街道上有一匹马拉着一辆板车，上有马夫手拿皮鞭驾驶。
板车上盖着一块麻布，能看到上面有其他人的衣服与头发。
“吁~”
马车在女孩的视线范围停了下来。
两位衙役腰挎着刀，精神饱满，神气十足地在各个地方巡视。
看到女孩身边的人没了动静便走了过来。
有一个衙役轻轻摇晃老奶奶，又用力抓起她的手试探脉搏。
“死了，带走。”
同行人与他将老奶奶直接架走。
掀开麻布，上面躺着的尽是尸体。
两人将刚带过来的尸体扔上马车，继续在其它地方巡逻。
女孩喝掉碗里的稀饭，拿出随身携带的水袋把碗洗得干干净净。
“孩子，那洗碗水能给我喝吗？”一位老爷爷说道。
女孩端着碗朝老爷爷走去，破掉的鞋子差点让她摔一跤。
女孩来到老人家面前，蹲下身子把碗里的水倒在老人家的碗里。
“唉~好孩子，你还年轻，得好好活下去。”
女孩点了点头，笑道：“我会的，老爷爷，我还要找个如意相公呢。”
女孩告别老爷爷，再次路过那家“易记粥铺”。
长长的队伍阻挡着寒风，女孩双手抱在一起，沿着街道走着。
“大黑子，你可得好好活着，否则，你就得到我的餐桌上来。”
女孩回头看了一眼。
一只黑色的狗被五尺长的绳子拴住。
黑狗仅有一尺高，瘦到骨头清晰可见。
它的身边还有半个馒头，另外的半个馒头在买包子的男人手里。
八个人抬着一顶大轿来到易记粥铺。
买包子的男人全程躬着身子迎接轿子里的男人。
轿夫掀开布帘，从里面走出一位穿戴整洁，留有八字胡的男人。
男人年过四十，身高不足七尺，看上去瘦弱不堪。
“军师请。”
“嗯。”
轿子里的男人在另一人的陪同下，走进易记粥铺的独立小房间。
男人环顾一圈，确认隔墙无耳，才关好房门。
房间里有一张桌子和椅子。
桌子上备好美酒佳肴。
男人走到边上亲自倒酒。
“易老板，别来无恙。”
“哎哟哟，军师，哪敢哪！”
男人拿起酒杯，抿上一口，笑道：“不错，这酒不错。”
粥铺老板从怀里取出一沓银票放在桌上。
“军师，这里是三千两银票，请您笑纳！”
男人喝着小酒，拿起筷子夹上一片牛肉送到嘴里细细咀嚼。
“上等牛肉。”接着又喝上一口美酒。
老板露出笑脸，继续给男人倒酒。
男人这才瞄了一眼桌子上的银票。
“易老板，这些时日我不曾亏待于你。”
粥铺老板听出言外之意。
“军师，上一批去祥和山林的人还，”
男人一拍桌子，震得瓷盘作响。
“混账。”
粥铺老板吓得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军师饶命，军师饶命啊！”
“若不是我一眼提拔你，你此时还和那些臭乞丐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