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入死道
叶云沉默。
论死道，不过是万千道法之一，并没有归属之分。
论种族，诸天万族就算混战，也从未有一族敌万族，人族亦是有诸多种族盟友，那些种族，不也是异族。
那么，为何抵触死族？为何抵触死道？
“死道只是一种道，这世间道无对错，只有人分，你若认为修死道而成死族，化身邪恶，那便是你自身之道还不够，你，着相了。”暗中死族幽幽低语。
轰！
这番话犹如惊雷，在叶云脑海中炸响，狠狠震荡着他心神。
着相了吗？
似乎真是如此。
按理说以他如今的境界心境，不说能看透万物本质，至少能洞彻自己的心，道心之坚固和纯粹，都该达到极致。
甚至在踏入死族世界，遇到小蓉儿后，他对死族都没有绝对了偏执。
因为叶栀，因为死族会入侵他们那片宇宙，潜意识里就是敌对，但在此之前，根本就未曾接触过死族。
其间因果不知，如断为敌？
然而，他却因此不愿入死道，仿佛一入死道便非人，便如同司庭千秋等成了人族叛徒，便成了邪恶。
“道无对错而在人。”
叶云轻声低语，眼眸逐渐清澈。
“世人言死族，惧死亡之道，贪地狱轮回，企图掌握轮回之术，以此长存万世，不死不灭。”
在叶云渐渐清澈时，暗中死族的声音继续响起，“我们死族在诸天，似乎就是邪恶的象征，可那些贪图死族轮回之人，又算什么？”
“轮回之术？”
叶云不由双眸微睁，难道死族真有如此秘术？
他不知道神境是否永恒，但若是真有轮回秘术在面前，只怕他都忍不住想要得到，毕竟当年也是修炼过灵魂传世重修的秘术。
但和真正的轮回秘术相比，有着云泥之别，根本不可同语，而他之心境都有如此波动，可想而知其他。
这一刻，他眼底的清澈更加强烈，心中顿时想通了许多。
诸天宇宙，万千种族，根本就没有善良邪恶之分，只在自身，只在立场，站在敌对便是敌，不是吗？
而道，何尝不是如此。
“轰。”
想通了这些，叶云竟是缓缓收敛了帝碑神辉，一道道神秘玄奥的蝌蚪古字，逐一重回帝碑。
哗啦！
而随着叶云收敛神辉力量，那些本是被推散开去的浩瀚死意，瞬间没有阻挡，汹涌的朝他吞噬而来。
顷刻间，叶云被埋葬进去，无数可怕的死意侵蚀他身躯灵魂，他的体表，他的眼瞳，都渐渐化作幽暗。
仿佛要就此入死道。
“我心依旧。”
但那幽暗的眼瞳中，却蕴藏着无可动摇的坚定，只是死亡之道而已，人修道，而非道御人。
叶云盘坐下来，非但没有反抗抵御那些死意，反而主动牵引，洗练他的身躯，他的灵魂，乃至他的神脉。
他的身上生息渐弱，死意渐浓，像是逐渐由生入死，彻底舍弃掉性命，但若是仔细感应，便不难发现，无论叶云身上的死意如何攀升暴涨，生息却始终存在，生生不息。
“轰轰轰。”
叶云身上的死意确实在疯狂暴涨，仿佛是体内力量的转化，死意强盛无比，从初始的淬体，到轮脉、天元、天幽……很快便直入仙境。
嘭！
这一刻，像是有某种封禁桎梏被打破，使得叶云身上的死意威势，直接跨越仙人境，直入仙君，且速不止。
轰轰轰！
道道震响依旧，从仙君到仙王，再从仙王到帝境，直到此刻，那暴涨攀升的死意威势才逐渐减弱，却依旧在提升，直到最后来到帝境之巅。
“嗡。”
极致尖锐的颤鸣从叶云身上传出，帝境巅峰的死意威势，似乎还想继续蜕变，死道欲破神境。
而与此同时，叶云体内那道横亘的神脉，仿佛彻底失去了神辉，尽数被死意填满，隐约间，像是神脉要化死脉，彻底化作死亡神道。
这一刻的叶云，已经和之前截然不同，他的身上幽暗可怕，像是被幽暗死意吞噬，又像是化身成了幽暗死意，难以区分。
仿佛，真正成了死族。
“嗡。”
然而，那犹如风中残烛，却又生生不息的生机始终不灭，甚至在此刻似迎来了新生，开始变得强盛。
初始时还很细微，就如涓涓流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攀升强盛之势越发恐怖，最终生息和死意达成一种绝对平衡。
一念可为生，一念可为死，说不出的神奇玄妙。
甚至就连体内的神脉，都是一半神辉璀璨，一半死意幽暗，像是蕴藏着生死两种截然不同的道。
这本不该共存的道，此刻却出现在叶云身上，两种道的平衡，像极了一副太极图案。
“入死道而悟生道，领悟生死平衡，这才是为死道而生之人。”暗中死族似在关注着这一幕，传来一道细微的幽幽轻叹。
有宇宙界碑在手，于虚界证道，此刻入死道却一并悟出生之道，甚至，死族的圣女都选择了他……
如此种种，都意味着此人不简单。
“轰隆隆。”
就在暗中死族幽幽轻叹，不知在想什么，同时叶云领悟到生死平衡，两种极致相反的道，像是正在和逆修之道契合，欲衍化太极而蜕变时。
整座炼魂渊忽然剧烈震荡起来，且伴随着一道道强盛至极，至少达到神境的气息，从不同的方向，朝叶云席卷而来。
还有震怒的喝斥声。
“放肆，人族怎敢悟死道。”
“既入死道，那便当死。”
……
当这些震怒的声音传来时，那些恐怖的死意杀伐，从天上地下，同时贯通六十六层，疯狂朝叶云涌荡过去，要将之吞噬埋葬。
“真当本座已死吗？”
然而就在那些死意杀伐即将吞噬叶云时，暗中那死族突然低沉轻喝，瞬间以叶云为中心，绽放出无与伦比的空间死意，那些空间死意层层扩散，能够破碎一切。
与此同时，空间死意闭合，化作可怕的死意神壁，将叶云周身百丈关闭，以绝对的空间死意封禁隔绝。
“噼啪。”
当天地狂涌的死意杀伐降临其上时，竟是如惊涛拍岸，虽然声势浩大，震天动地，却是难以撼动。
那空间死意神壁，固若金汤，坚不可摧，哪怕是死族数位神境怒而出手，都无法撼动分毫。
“疯子，为何要他入死道？”
“你非要执意如此吗？”
“难道炼魂渊都不能让你回心转意？”
炼魂渊中响起道道震怒声，似乎同为死族，却对暗中那位有着无限恨意，隐约间还带有几分惋惜。
“该回心转意的是你们。”暗中死族却没有太大的情绪波澜，声音很是淡漠。
“哼，身为死族，却要断死族之路，还狂言要我们回心转意，疯子，你这是在背叛死族。”震怒声化作怒斥。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还需要思索沉淀。”暗中死族道，那种淡漠中似透着不屑多言之意。
“该反思的是你。”数位神境怒斥更甚。
暗中死族却懒得回应，不屑之。
“此事暂且不提，但此人绝不能就此入死道，他非我族人。”有神境再度开口，同样没有和暗中死族争执下去。
有些事不是言语就能争出答案，否则也不会是如此局面，眼下最重要的，是阻止叶云生死之道。
“当你们看透本质后，就会明白种族根本没有区分，万族皆是生灵。”
暗中死族回应道：“这一点，你们甚至不及他，若能看透，前行有路，否则，你们都将止步。”
“你可知，我族圣女已经逃离，现在就在他手上。”那神境声音低沉。
“那是圣女自己的选择。”暗中死族却无波澜。
“你……”饶是那神境还保持着几分理智，好言想说，此刻都是震怒无言，只有一句，“看来你的心，当真不在死族了。”
暗中死族没有回应。
是否是死族在心中，若是感受不到，说一万句都没用。
“既然炼魂渊都无法让你幡然醒悟，那就看看你能否挡住我们所有。”
死族那些神境彻底不再劝说什么，只是六十六层炼魂渊，卷起恐怖的大道死意，疯狂的朝空间死意神壁涌去。
准确的说，是要摧毁生死蜕变的叶云。
然而。
“轰隆隆。”
任由那些死意神辉何其浩瀚，怎样强绝，空间死意神壁都是固若金汤，连半点裂痕都没有浮现。
“炼魂渊，炼。”
有死族神境爆喝，似引动炼魂渊的禁忌力量，就看到震动的炼魂渊，涌现出无数幽暗死意，如决堤之洪，从一层层汇聚灌下，一路直扑炼魂渊下方，不知深几许处。
“咔嚓。”
随着炼魂渊的禁忌力量被引动，那名为疯子的暗中死族，似受到什么冲击，致使空间死意神壁有所震颤，随即在可怕的死意力量冲击下，传出刺耳的皲裂声。
裂痕浮现，快速弥漫，犹如蜘蛛网般覆盖整个神壁，顷刻间就如落地的镜面，行将崩碎。
“一鼓作气，冲碎这人族，冲破这炼魂渊。”
见此一幕，似让那些死族神境信心倍增，非但不仅要摧毁叶云，想要借此一鼓作气，将暗中的疯子一并冲破。
“哼。”
暗中的死族疯子轻声冷哼，“莫说被圣女反噬，连死神山都不敢走出的你们，哪怕是恢复全盛状态，炼魂渊下，也是你们的禁地。”
轰！
随着话音落下，炼魂渊中涌现出一股更加强盛的空间死意，落在叶云周身空间时，那皲裂行将破碎的神壁，顷刻完好无损。
“再来。”
那些死族神境自然不会就此放弃，疯狂灌来可怕死意，狠狠碰撞着，而在那神壁中间，叶云豁然睁眼。
眼底迸发出黑白两道光束，犹如大道之光，竟是能穿透神壁，一路呼啸而去，炸碎无尽幽暗死意。
随即，叶云起身，帝碑在手。
“这里交给我，先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但就在他准备出手时，暗中的死族疯子却喊住了他，略作犹豫，叶云倒也没有迟疑，继续呼啸往下，依旧势如破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