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办公室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电话铃声把王寻从睡梦中吵醒。
他坐起来，拿起手机下意识按下接听键。
“小寻，在忙吗？”电话里传来老妈的声音。
王寻一下子清醒了，连忙说道：“不忙，怎么了，妈？”
自春节过后回南市，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家了，电话也没有几个打回去。
家里人知道他很忙，所以很少打电话给他，怕他耽误工作。
“没啥大事，下个月咱们乔迁新居，帖子都发出去了，我和你爸想让你回来看看！”
“下个月几号呢？”
“日子定的是10号！”
“妈，我知道了，我一定抽时间回去……”王寻说道。
两人又拉了些家常，足足聊了一个钟头，才挂断电话。
从老妈的口中，王寻得知三叔东窗事发了，夫妻正在闹离婚，老家的房子都被三婶的娘家人砸了个稀巴烂，值钱的东西都被拉走了。
老爷子和大伯想要阻拦被三婶娘家人打伤入院，现在正躺在医院里。
父亲去医院看了一眼，给了奶奶一点钱，便回家里了，没少给家里的亲戚指责不孝。
对于父亲的做法，他倒能理解，却还是跟母亲说，下次让父亲不要管了，老爷子不领情不说，还会恶语相向，还比不得陌生人。
王寻看了手机屏幕上的日期，距离下个月10号还有一个月左右。
他寻思着，这段时间里，应该能击败雄杰公司，轻轻松松地回家吃席。
农村的酒席，那都是请村里大厨烧制，绝对真材实料，味道也不差。
想到这里，他不禁咽了咽口水，肚子发出一阵咕噜声。
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表，时间已是下午六点钟了，也该是吃饭的时间了。
厂子里有食堂，王寻也不想到外边去吃，索性就在食堂将就吃上一顿，再回到家里。
走出办公室，外边公共办公区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厂子里除了那些车间管理层，以及个别的行政人员，其他坐办公室的都是五点半都下班了。
“王总，咱们回市区？”杨志强从车里走下来问道。
王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肚子饿了，杨哥，咱们到食堂去应付一顿！”
闻言，杨志强一怔，随即点完了点头。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朝厂子的小食堂走去。
食堂的规模不大，只能容纳一百号人的同时用餐，厂子里的普工都是分批吃饭，错开用餐时间，避免没地方坐着吃饭尴尬场面。
来到一处铁皮房，可以看到员工们进进出出，有时候还能碰到熟人，互相寒暄打招呼，看着还挺热闹。
时已入冬，天气微冷，王寻身上套着一件外衣，裹得严实，没戴眼镜，旁人认不出，只觉得他是厂里的普工。
杨志强让王寻先找位置坐下，他去打饭过来，却被他给拒绝了。
难得来一趟食堂是吃饭，王寻打算入乡随俗，自己排队打饭。
正是饭点的时候，打饭窗口只有三个，员工排着长队，临近了餐桌旁边。
王寻刚往队伍后边站定，便听到旁边桌前有人说话。
“咱们厂子食堂的饭菜，完全是喂猪，一点油水都没有！”一个女孩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满。
另外一个女孩接茬说道：“就是啊，咱们厂子里饭菜最难吃，要不是没得选择，根本没人来吃！”
“下个月开始咱们带饭，在这里吃又贵又难吃！”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穿着一身灰色衣服。
听着他们的抱怨，王寻知道厂门口有做生意的小贩出没，最近被驱赶，害得她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刚开始来市区，他也是从厂门口做小贩，心知做小贩不容易，起早贪黑赚得都是血汗钱。
不过那时候的捷达厂，并没有人管他们这些小摊贩，让他们可以随意做买卖。
这些都是讨生活的人，王寻也不想为难他们，打算后边给保安队长刚子打个电话，别为难这些苦命的人。
哐啷！
打饭窗口排着长龙，传来一阵敲击声，排队的人慌忙躲开，避免被饭菜汁液溅到。
前边打饭的人，手拿饭盆不稳，饭菜散落了一地，只能重新排队打上一份。
排了将近十分钟左右，王寻终于来到了打饭窗口。
“吃什么？”
这窗口的打饭阿姨，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长得有些胖，语气并不热情。
“什么价格？”王寻看着只有几样菜，并没有太大的食欲，随口问道。
晕菜还行，素菜的话，有点像是喂猪的，没有太大的油水。
“一晕一素五块，两晕一素八块！”胖阿姨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这么贵？”王寻眉头微皱。
“就这个价格，要吃就快点，后边还有很多人排队呢！”胖阿姨瞪着眼睛说道。
王寻往后边看了一眼，见排队的普工面露不耐烦的神色，却没人敢开口催促。
“来个两晕一素的套餐，鱼和白切鸭，加一份豆芽！”他开口说道。
胖阿姨听闻之后，立马快速打起菜来，打满一勺子菜，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你这是羊癫疯发作来，打菜手抖就算了，特马打饭还手抖，给那么一点饭，这明白地欺负人！”王寻冷着脸说道。
此话一出，引无数人共鸣，纷纷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打饭窗口的几个中年妇女。
“干什么！干什么！不吃给我滚开！”胖阿姨一脸凶相地怒斥道。
“我们要投诉，你们食堂的饭太难吃了，还特么贵，量还少！”排队的人群中有人喊道。
胖阿姨把勺子一摔，瞥了王寻一眼，扫视着众人，怒骂道：“员工餐量就这样，不想吃的都滚，别没事找事！”
“员工餐怎么了？食堂不是靠员工供养，你们能经营下去吗？谁给你们权利把员工餐的价格定那么贵？”王寻继续问道。
围观的普工们不少人声援他，怒斥食堂的恶劣行为。
杨志强这时候也走了过来，站到王寻的身旁，冷眼盯着胖女人。
“我看你不是来吃饭，你来来闹事的！”胖阿姨怒目圆瞪，朝后边的工作间大声喊道：“有人来闹事了！”
“谁敢在这里闹事？”
闻声赶来的几个中年汉子，手持着菜刀大汤勺等物，死死地盯着众人，眼神满是警告的意思。
从这几人身上的服饰来看，显然是厂里食堂的人。
“怎么？仗着人多欺负人？”王寻冷眼扫视着这几个人，目光落在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身上。
这个男人看起来有二十来岁，长着一张国字脸，留着平头，一副混子的模样。
“你在我食堂闹事？”男人喝道。
“你是食堂的经营者？”王寻开口问道。
“对，我是食堂的经营者，你们两个别在这里找事，否则让你俩在这厂子做不下去！”青年冷笑一声，目光扫了周围的人一眼，冷冷地说道。
这话不止说给王寻听，还说给周围看热闹的普工听，威胁的意思很明显。
听到这句话，人群中顿时有一些胆怯，没有人敢声援王寻了。
“哦？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让我做不下去！”王寻冷声一声，轻蔑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