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陵城离长江并不远,急行军只需半天时间,只要乘船离开就安全了。可吴忧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命大军赶往夷陵城。
见耿飞和杨令仪似乎是要劝说,吴忧摆了摆手,“我自有打算,你们勿须多言。”
宁可高估对手,吴忧也绝不拿将士的性命去赌沈碧湖的智商。
正说着,一名斥候闯进大帐:“报,沈碧湖大军开拔,离我军不足三十里。”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速速执行军令。”
见吴忧执意如此,耿飞和杨令仪也不再多言,立刻出了大帐,安排开拔事宜。
夷陵城,吴忧进出很随意,但是带着军队却不同,他的人马在城外被拦了下来。拦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薛骥。
离城池不远处,五张桌案摆在道路中央,薛骥高坐正中,南宫骏才和薛青青一左一右,三人很是惬意。
“吴大人,我们又见面了。”见吴忧到来,薛骥呵呵一笑:“入座吧。”
之前薛骥称呼吴忧为吴小子,现在却称呼吴大人,吴忧察觉到了这一点,并没有太意外,对薛骥而言,领军和领军性质完全不同。
“见过统帅。”
没等吴忧说话,杨令仪率领的玄武营齐齐躬身行礼。这让吴忧略感诧异。
玄武营之前是薛骥统领,他离开军武数年之久,没想到玄武营的将士依旧不曾忘记他,可想而知,当年他在玄武营心里的地位定然极高。
视线移向吴忧身后,薛骥看向玄武营的将士,微微笑道:“多了不少新面孔,焦安,许宁,张和,罗汉,小虎牙……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们都还安在。”
薛骥接连叫了十几人名字,相比之前,吴忧明显到他情绪的变化,复杂的情绪中包含故人相见时喜悦和沙场作战时的悸动。
“统帅。”被薛骥点到名字之人一一单膝跪地,表情激动。
“见过薛伯父。”这时,杨令仪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她清楚不能让他们再聊下去,否则整个玄武营都将姓薛了。
“你是杨家的小女娃?”薛骥打量着杨令仪片刻后,问道。
“正是,家父时常提起你。”杨令仪恭敬行了一礼,回道。
这就是客套话了,又与杨令仪寒暄两句后,薛骥看向了吴忧:“吴大人,可愿陪老夫一叙?”
“当然。”吴忧没有客气,径直来到南宫骏才身旁落座,二人微微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薛大人,你这是在等我?”吴忧率先问道。
“不全是。”薛骥抿了一口茶,表情略显严肃:“你是陛下任命的钦差,你的事情我不能不管,也不能管,等沈家小子来了,我总得劝劝不是,若你们能和解罢战最好不过,若和解不了总得划出个道道儿来。”
和解是不可能和解的,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哪怕沈家愿意,吴忧也不会同意。
当然,依沈家的行事风格,也绝无和解的可能。
事情很明显了,薛骥是想邀自己和沈碧湖聊聊此战该如何进行,只有三人达成共识,战争才会开打。
吴忧倒是没什么意见,他之所以返回夷陵城,就是要把薛骥牵扯进来,薛骥是这场战争最大的不确定性,他的存在多少会让沈碧湖忌惮一二。
吴忧背后是夏皇,沈碧湖背后是群臣和众多的势力,薛骥不愿意因为偏袒一方,而得罪另一方,总得商量出一个对策,这才是他要达到的目的。
“你是一个聪明人,没有选择离开是对的,沈家小子早早的就设下了重重埋伏,就等着你自投罗网呢!”薛骥直言不讳,眼神里尽是对吴忧的赞赏。
这话吴忧并没有太意外,原因很简单,如果他是沈碧湖,他同样会这样做。
“不知薛大人有何打算?”薛骥既不是敌人,也算不上朋友,他会怎么应对呢?
现在的局面对薛骥而言才是最麻烦的,吴忧钦差的身份摆在这里,薛骥必须得帮,否则就会得罪夏皇。
但是,沈碧湖所率领的一众势力,对薛骥而言,也是一个大麻烦,他若选择全力帮助吴忧,只会得罪更多的人,将来在朝堂之上便无立足之地。
帮与不帮,都是进退两难的选择,不过吴忧看他的表情却是很淡定,丝毫不像很为难的样子,薛骥在打的什么算盘,吴忧很是好奇。
“这倒是不急,等沈家小子来了,我自然会如实告知。”薛骥品着茶,很是悠闲的回道。
太阳西斜之时,大地微微的震动,吴忧看茶盏中茶水荡起的涟漪,他知道沈碧湖到了。
相比吴忧的几百兵马,沈碧湖所率领的队伍庞大的可不止一点半点,单单这气势便让人产生压迫感。
大军在不远处停下,与吴忧的兵马形成对峙局面,沈碧湖只带了数人来到近前,冷冷的瞥了一眼吴忧后,对薛骥行了一礼:“薛大人,不知唤我前来何事?”显然,沈碧湖提前得到了薛骥的邀请。
“坐吧。”薛骥抬手示意,沈碧湖也不客气,在吴忧对面落座。
“二位,你们之间的恩怨,老夫有所耳闻,正所谓怨家宜解不宜结,不如看在老夫的薄面上就止罢战如何?”
“嘭。”薛骥话音刚落,沈碧湖便拍案而起,指向吴忧,怒声道:“我兄长沈青岩被此贼子所杀,如今三弟沈红叶也因此贼而死,我沈家与吴忧不死不休,岂有和解之理。薛大人,你莫不是在消遣我?”
“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对于沈碧湖的态度,薛骥也不在意,他安慰了一句后,继续道:“既然不愿意和解,二位,你们让我很难办,你们之间的仇怨本与老夫无关,但若是你们在我的地盘上打生打死,老夫跟陛下不好交代,不如你们离开夷陵地界,去往别处。”
“你。”沈碧湖被薛骥的话气的脸色铁青,他好不容易将吴忧堵在夷陵城,若按照薛骥所言,指不定吴忧会逃往何处,到时候怎么找?去海宁城吗?
海宁城是柳家的势力所在,而且还有倭寇,形势非常复杂,只怕到了那里,局面比现在更加的难以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