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到了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天阳就起来了。
吃着阿里旺送来的早餐，商会车队那边也捎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昨天晚上到现在，月光醒了睡，睡了醒，已经反反复复好几遍。
身上的蛇鳞也有所增加，所幸增加得不多，比起昨天傍晚的时候，也就多了五片。
并且，月光没有发烧，但身上的生命元气仍然在缓慢地流失当中。
可至少，她的症状比起其它‘失元症’的病人要减轻不少。天阳也不知道，这是自己用黑暗粒子给她‘杀毒’的缘故，还是她第一次醒来后，作为升华者的她，自然地开始抵抗这种病症。
可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一天没有在源头上解决，月光还是会反反复复地发病。
吃过早餐后，石火带着四五个精瘦汉子过来，他们全都穿着束脚裤，身上的衣物尽量以贴身，便于行动为主。
人人带着一个，甚至几个兽皮缝制的背囊，里面塞满了东西。
“可以出发了。”石火对着天阳道。
天阳站起来，点点头：“烦请带路。”
他们要离开聚居点的时候，涂莫山来了，他让人送给天阳几个背囊，里面有食物、水和急救药物。
“天阳兄弟，快去快回，我们就在这等你们回来。”
涂莫山用力拍了拍天阳的肩膀说道。
天阳点点头，便和星洛等人，跟在石火那些人后面离去。
他们走出聚居地后，继续往聚居地后面的树林走，片刻之后，便来到了树林外。树林外停着若干辆磁能车，一眼看去，全是改造过的车辆。
这些车辆牺牲了速度，全是坚固、火力等元素为主，每一辆都像只钢铁怪兽。
石火打了个手势，便让自己几个同伴使用一辆车子，他自己则和天阳等人共乘一辆。
石火看上去是个闷葫芦，上了车便专注驾驶，也没有跟天阳他们提前介绍下地底古城的情况。
天阳打开一扇窗户，看到外面有条铺着诸多车痕的‘路’，这条路一直往前延伸，两辆车子开出大概有一两公里之后，天阳开始了一些耸立在大地上的建筑残骸。
前面驾驶室里，石火终于开口道：“从这里其实已经可以算是进入那座城市的范围了，现在你们看到的，是没有陷进地底的一部分。”
“这里是那座城市的边缘地带，建筑没有多少，我听大叔他们说。他们年轻时候开荒时，这片地区的房子还更多些，也更高耸些。”
“但几十年下来，好些房子已经倒塌了，所以现在只剩下这一点。”
再走一段，已经能够看到断裂的公路路面，这些是硬质道路，和刚才那些由沙石铺成的完全不一样。
看来这座陷入地底的古城，当年应该和‘落日城’一样，曾经繁华一时。否则的话，等闲城市，是不会在城市边缘修建硬质公路这么奢侈的。
而到了这里，建筑逐渐多起来，但都只剩下个框架，破损的情况可比落日城废墟严重得多。
吱——
磁能车停了下来，石火一边拿起放在旁边的皮囊，一边道：“我们只能到这里，接下来得步行了。”
下了车，眺望着这座宽广的城市废墟，天阳能够看到，偶尔有人影在那些残破大楼的门窗间闪过。
胖子‘福生’不由疑惑道：“现在还有人在这里拾荒吗？”
石火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说：“有，一些已经没有什么劳动力的老人或者女人，他们无法进入地底探索，就只能在地表上碰碰运气。”
“他们会捡些金属回去，运气好，有时还可能发现完整的工艺品。只要找到一个，那么他们就可以一个月不用为吃喝发愁了。”
天阳没有说什么。
这是聚居点和堡垒有所区别的地方。
堡垒的居民哪怕过得再糟糕，只要肯付出，哪怕是老人和女人，也可以勉强维持生计。
可是聚居点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有时候他们哪怕肯劳作，也没有机会让他们谋生。他们很多时候是过一天是一天，能活多久，全凭运气。
很快，天阳看到了一座深渊。
它就在城市里，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整座城市都陷进了地底去。
石火指着下方那常年飘荡着尘烟的深渊说：“以前有学者来过我们这，说是地底古城，是因为什么地质运动造成的。”
“他说地底下的岩层突然撕开了一道口子，致使地表的城市，很大一部分城区陷了下去。随后四周的土石将其掩埋，但由于城市的建筑充当了‘支柱’的关系，于是构成了地底下一个脆弱的结构。”
“那位学者说迟早有一天，地底古城会彻底‘淹没’在土石里，那个时候，我们这些‘地鼠’就是想挖洞进去也不行了。”
“不过，我应该是看不到这一天的到来。”说着，他领着天阳他们来到一个相对干净，明显有人活动的平台。
“我们从这里下去。”
天阳往平台下方看了眼，心想如果带着‘悠扬之羽’，飞下去倒是不难。
不过现在，要下去也并不困难，在平台下方是一片倾斜往下的滑坡，大概为了便于行动，聚居点的人在这里打了一根根木梁，让它们形成一条‘楼梯’的结构，沿着坡度一直延伸到下面那团‘灰云’里。
石火摘下自己的头巾，把它绑在了鼻子上，掩住了嘴巴和鼻子。
他指着下方那团灰云说：“那个东西里面全是灰尘，很呛人，你们呆会下去最好别呼吸，或者用呼吸机什么的。总之不要吸入空气，否则你会感觉胸口像着火一样难受。”
“而且，最好戴上眼罩，除非你们想闭着眼睛下去。”
眼罩和呼吸机，涂莫山倒是有替他们准备，刚才来时天阳检查过背囊已经发现。当下和星洛几人拿出这些设备，保护好自己的眼睛和鼻子。
这时，石火他们已经开始往下攀爬了，就连普通人的他们都能够轻松爬下，身为升华者的天阳几人，更不在话下。
大概下了一百米后，就开始接近那团‘灰云’了。尽管灰云挡住视线，却无法阻止感知的穿透。天阳一边往下爬，一边延伸自己的感知，如今已经是职级6的他，哪怕不借助黑雾的增幅，天阳的感知也能够探出几百米外。如果收束成线的话，一公里内的事物都无法瞒过他。
在他的感知里，灰云的深处有堆积的乱石，在那其中，在他们这条‘楼梯’的下方，有一个人工修造出来的‘缺口’。
那个缺口的四周有金属部件进行加固，防止乱石倾压掩埋了‘缺口’。
当他们进入‘灰云’之后，四周什么都看不到，能见度只有几十厘米，甚至更低。
如果不借助感知，天阳只能看到四周有绰绰黑影，根本无法分辩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但经过缺口之中，能见度一下子就高起来，天阳摘掉了眼罩，往下看去，就在他旁边，赫然是一座外墙遍布裂缝的大楼！
就像石火说的，陷入地底之后，那座城市里的高楼大厦，充当了‘支柱’的作用。它们撑住了上面滑落掩盖的大量岩石，从而在地底中，形成了一座结构脆弱的‘大厅’。
这时。
下方石火等人依次亮起他们的照明设备，一道道光线划动，让天阳看到下面有些建筑被凸起的石棱洞穿，这些石棱大概也是地质运动的时候，由于地底岩层的挤压而形成的。
它们洞穿了建筑，形成隔断，从而将这座地底古城，变成一座立体的迷宫。
天阳他们攀爬的这道‘楼梯’，尽头就是一条宽广的石棱，这东西已经像是一座没有护栏的桥般，横过地底空间，贯穿了旁边这座大楼，另一端位于看不见的黑暗之中。
落到石棱上后，石火打了个手势：“跟我来。”
他们沿着石棱往前走，走了一段后停了下来。天阳看到那里打着一根根铁栓，铁栓上素有索链，一直延伸出大概二十多米的距离，横过黑漆漆的空间，没入前面一座大楼的窗户里。
石火他们开始从皮囊中拿出绳索，一头绑在自己腰上，另一头则绕过索链，和腰间的主绳系紧，形成一个环扣。
做好安全措施后，他们开始手脚并用，依靠这些索链爬了过去。
可以想像，在没有这些索链之前，估计有不少探索者在这里丢了性命。毕竟下面的空间感很强，落差恐怕最少也得有个四五十米。
普通人要这么摔下去，绝无幸理。
天阳他们倒是不必那么麻烦，等石火他们过去后，天阳和星洛都是利用索链作为落脚点，一次借力，就已经落到二十米外的大楼窗户里。
刘哑也很轻松地过来，只有胖子福生老老实实给自己加足保护，然后才沿着铁索爬过来。
已经来到天阳身边的刘哑，用手在空气里比划了几下，天阳读了出来：“他畏高？”
正爬到一半的胖子，大叫起来：“臭哑巴，别揭老子的短，小心以后你没饭吃我告诉你。”
话音末落，忽然，天阳听到从铁索下面，传来一阵尖利的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