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绫罗交谈之后,明夷心情大悦,一切都顺风顺水,令她有一种自己被上帝眷顾的感觉,如果自己的穿越是一部小说,难道这就叫主角光环?她只能默默祈祷,执笔者不是一个心理扭曲的施虐狂。
交代连山送绫罗回行露院,明夷在院中阴凉处正说得眉飞色舞。对于勾搭男人,她绝对是个理论和实践双满分专家,胤娘看着她,一脸崇拜。明夷对她们的教程兴趣不大,干脆远远坐下,闭目养神,再睁眼时,傍晚将临,落日余晖中的承未阁描上金边,格外庄严。
明夷心底里涌出一种异样的感动,未想到自己这平平凡凡的人生会有一日能立在一个中华光耀世界的年代,拥有一座长安城里的大宅,还将拥有一个叱咤江湖的帮派。这可算是逆袭?可为何就算拥有这许多,她并不觉得有多快活。
多一分权势,便多一分责任,纷繁复杂的关系和事务,每天将她绑得死死的。若说快活,她还真不如洪奕,只要守着行露院,等着她的情郎。
情郎……却是另一个戳心处。原以为找到一个武功高强的英雄,两情相悦,那是人间至乐的美事。没想到他身世如此坎坷,背景那么复杂。可她能怎么办?给出去的感情,不可能因为这个就收回。何况,他真是她整个精神世界里最重要的部分了。
想着,那金色描边的承未阁中,走出一排天人一般的身影。明夷看得痴了,逆光看着,看不清脸,只有衣袂飘飘。像仙宫之中走出的神祗,正要传达怎样的预言。
走在最后的是岑伯,见明夷在此,走过来,问候了声。
问他怎么小郎们此时下楼。岑伯回道,总在房中毕竟不好,如今承未阁未开,他们也无所作为。带他们到院子里打扫一下,也好为承未阁做些事。
明夷却有些羞赧,四君子在教坊一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曾做过扫落叶捡树枝的粗活。看竹君他们完美如玉雕的手变知,有些人生来就是要被人服侍的。连忙说道,待开业后寻几个仆役来,好打扫庭除。
岑伯摇头说不必,就当作让他们活动筋骨,对身体有好处。
明夷也不再强求,怔怔看着那四人在树下林中的身影,好看的人不管做什么都与凡人不同啊,尤其他们应当被训练过姿态举止,每一举手投足都似舞蹈一般,优雅而不媚气。
想到舞蹈,看往胤娘这边,洪奕已经和明夷一样,看痴了,若不是仅有的理智提醒她夏幻枫就快来了,她恐怕是要扑上去。胤娘有些心不在焉,神色像还在消化方才所学。
夏幻枫的出现,恰到好处。
连山带夏幻枫进来,手头大约有事,很快退了出去。夏幻枫看眼前场景,心中有数,默默往洪奕身边走。
胤娘见夏娘子来,正要行礼问候,被他用手势制止。他径直走到还在流口水看美男的洪奕身后,猛地拍了她一下,吓得洪奕尖叫出声。
这一尖叫,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只见平日气场强大的师娘子小粉拳垂着夏娘子,二人闹在一处,倒也赏心悦目。
明夷招呼四君子见过夏幻枫,让他们和胤娘都先去休息。
夏幻枫连连摇头,直叹:“明夷,这胜过一只军队。”
明夷忍不住得意起来:“是吧?确实绝非凡品。”
“你的承未阁,成了。”夏幻枫斩钉截铁。
明夷知道他的意思,有这四个在,城内贵妇必然趋之若鹜。
洪奕在一边若无其事,想将方才被抓现行的事轻松避过。夏幻枫却未放过她:“劳烦明夷借一间房,我好好与洪奕交流观赏美色的心得。”
洪奕苦着一张脸,又舍不得说与明夷共住,任他二人带着到了客房。
明夷只叮嘱一句:“明日早起,不要交流太久,一早还要劳烦幻枫回去让成言回来一趟,需要他驾车。”
里头应了声,便关上了门。
客房在明夷的房间隔壁,明夷回房,钻进被子,不听不问不想。省得满脑子都是时之初的寸寸肌肤,实在是太大的折磨。
早晨醒来时,夏幻枫早已出门。明夷便到洪奕房中,与她闲谈,等候成言。
半个多时辰,成言便骑着无暇回来,在楼下等候。
成言驾车,明夷和洪奕正要上马车,远处跌跌撞撞跑来一人,蓬头垢面。成言飞速下马,挡在马车前,做出防备架势。
那人气喘吁吁,一边喊着:“明娘子……成了,成了……”
明夷仔细一看,原来是林昭,不知时不时路上摔过跤,灰头土脸,难怪一眼认不出来。
明夷拍了拍成言的肩膀:“没事,是画师。”
林昭走近,献宝一样,急忙将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而后层层打开,是一把小小的卷轴,一共五幅。他解释,是为四君子各自画了一幅,再加上新修的四人图。
明夷想要解开画卷观看,林昭却一把按住画卷,脸上涨红了:“能不能等我走了再看。”
明夷惊异地看着他,从未见他有那么不自信的表情。
林昭低着头说道:“我这两日夙夜未眠,已经花费了此生最大的心思力气,画出这几幅画。我怕娘子看了失望,哪怕面露一丝不喜的神色,我也无力承受。还是待我走后,再看吧。至于润笔,娘子看过之后,觉得价值如何,下一会再计算就好。”
明夷见他如此认真,倒有些感动:“我今日急着出门,也怕仓促看到,对不起先生的画作。待我回来,定好好欣赏。润笔明日我便让人送去书院。”
林昭点了点头,也不打招呼,转头便走了。
明夷将画交给连山收好,和洪奕上车。
洪奕说道:“他怎么如此失态?我瞧他以前也常受邀去行露院,一向是自命不凡,恃才傲物的。”
明夷浅笑道:“谁让他遇上了画笔难以描绘的美色呢?他是真惜美之人,绝不忍心将四君子画得有任何不完美。要求太高,便把自己逼得精神恍惚了。”
洪奕似懂非懂,点着头说到:“幸好我没有这样敬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