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绵绵，你昨天没事吧？”
两人刚出门迎面撞到王婶和她的儿子小文，看到她完好无损，王婶松了一口气，上前关切地询问道。
沈绵绵知晓昨夜是王婶跑到镖局向陈叔他们求救，所以他们才带着一帮人过来，她弯起眉眼，感激说道：“没事，谢谢王婶。”
“娘，好香啊……”
小文有点怕生，怯生生地站在王婶身后，露出圆圆的半张稚嫩的小脸，闻到竹篮里的饭菜香，扯着她的衣角小声嘀咕道。
沈绵绵听到后掀开盖在竹篮上的粗布，那是她准备带到摊位的卤味，有鸭肠、鸭掌，鸭脖和鸭头等等，大部分的人一看到都皱着眉头嫌弃到不行，许是味道实在太香了，一下子刺激到味蕾，就连王婶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我做的鸭下水，要不要尝尝？”
小文缩了缩脖子，虽然是邻居但他对沈绵绵很陌生，看她取出卤味出来，想吃却又不敢伸手拿。
王婶主动要了一点鸭肠尝试，味道鲜美纯正，口感又脆又嫩。小文分到一点，吃完意犹未尽还吮起手指起来。
王婶拍掉他的手，嗔怪道：“没礼貌。”
沈绵绵一笑：“我还做了好多，既然喜欢吃，我拿点给你们。”
“这怎么好意思？”
“王婶，做事有来有往嘛，我们邻里经常照面，相互帮衬应该的。”
沈绵绵道，“何况平时你送那么多菜过来，昨天还帮忙喊人找我，这点东西算得了什么。”
“瞧你说的。”
王婶口头客气，心里却感到舒适，先前真不该听信村子里的人，什么恶毒自私根本没有那回事，果然得相处一下才知道真相。
两人谈话间，顾昭已经转身回屋去取了。
王婶扫了眼她的背影，悄咪咪地凑过来，压低声说道：“沈绵绵，你嫁的男人真的好。我听我家那位说，里正其实不想找你来着，后来迫于面子就意思意思一下，当时天太黑，大伙只找了会儿便回来了。”
“结果刚到村子，里正发现顾昭不见了。诶呦，他一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居然敢独自一个人跑到山里找你。当时把里正给急得，那会儿他还劝说顾昭别去了，因为去年村头就是有户人家的小伙子也是一个人上山，结果被大虫给吃了，找回来时尸骨都不全！”
沈绵绵只知道当时只有顾昭回头只身一人来找她，没想到其中居然还有另外一层原因，她越想越胆战心惊，万一顾昭真听信他们的话，那她昨晚即使没被野狼咬死，也会冻死在深山野林里。
“那会儿我瞧他们一帮男人畏畏缩缩的，就找我家那位过来帮忙，后来要哄俩孩子睡觉便没出来，老天保佑，幸好你俩没事。”
话一落，顾昭提着竹制饭盒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们之间的对话。
“谢谢了啊，饭盒回头放你们家门口。”
沈绵绵借过一次王婶的饭盒，后来看到市集买的竹制品，一个十文钱，一对八文钱，她便买了两个回来后把王婶的饭盒还回去了。
王婶见他们赶着摆摊，接过之后简单聊一两句离开。
沈绵绵崴到脚踝，走路不便又不想待在家里，顾昭一路背着她，许是鲜少见街头男女举止亲密，走过来时吸收不少人的目光。
他面色淡定从容，但若仔细观察的话，耳根连置脖子泛着淡淡的绯红，即使不适周围投来的视线，但他依旧没放下，沈绵绵脸皮再厚也被看得不好意思了，于是让他放下自己。
顾昭出门前另外准备一张小木凳，好让沈绵绵坐着，菌子和竹笋干则摆置案桌角落售卖，偶尔她搭把手替他磨墨。
两人互不打扰，气氛融洽和谐。
一直摆到晌午时分，顾昭不同以往，准备收摊和沈绵绵一起去药铺换药。
掌柜见过沈绵绵两次，自然是认得她的，今日身边多出个容貌俊逸的男人，不用猜也知道其中的关系。
“小娘子，原来顾先生是你夫婿啊。”掌柜恍然大悟，“顾先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来我这儿捡药了，最近身子可还好？”
“尚可。”
他取出药，“这些是我娘子采的，你过目一下。”
掌柜掀开包裹的芭蕉叶，确认是所需的草药，他用药枰秤了下重量，“顾先生，小娘子，这药我按五文钱十克的价格收，一共是一斤四两多，给你们三两七百五十文吧。”
“行，你给我七百五十，那三两先抓一剂药。”沈绵绵露出轻快的笑容，有一句话富贵险中求，去采一趟药赚回的银子居然那么多。
“好咧！”掌柜爽快拿过药方，“小店很缺这种草药，下次有多少收多少。”
沈绵绵来不及应下，便被顾昭打断：“不了。山上危险，采过这次便罢了。”
掌柜有些遗憾，但没说什么，“顾先生倒是个好男人，心疼自己妻子。”
心疼？那还不至于。
顾昭并未搭腔，淡淡收回视线。
沈绵绵很是着急，曲起手肘戳了下他，“你需要经常服药，一剂哪里够？反正还有剩余的钱，买多一副吧。”
“我比先前好多了，不必一直服，你留着平日开销用。”
“真的？”
沈绵绵有些怀疑，他几乎每晚都在咳嗽，即使压着声音，她也能听出其中的难受。
“嗯，药有三分毒，尽量少服为好。”顾昭微微垂首，女子蹙着眉，清澈干净的眸子透露显而易见的担忧。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蔓延心头，顾昭捻了捻指尖，不动声色敛起视线。
沈绵绵还是不放心，等掌柜捡完药，忙问道：“掌柜，你家药铺可有大夫替他把把脉。”
掌柜道：“有，你们随我来。”他掀开角落的布帘，“从这儿进去吧。”
里面是个六十多岁白发苍苍的老者坐诊，替顾昭把了把脉，简单询问几句，也没查出什么病症，只道服用原先的药即可。
沈绵绵终于放心，临行前掌柜十分贴心告诉她，中药煎一两次是没完全出药味，可以多煎几次，意味着能喝多两日。
既然顾昭不想每天服用，沈绵绵琢磨着买一副药一周让他喝个两三天也好。
两人回去吃过午饭，沈绵绵经过早上去市集那会儿，也不好意思缠着跟他出门了，乖乖地留在家里等着伤口愈合。
下午实在太无聊，她一撅一拐走到后面捡起火用的树枝枯叶，随后到村子里卖柴木的人家买了几大捆，那人瞧她的脚受伤，便好心帮她将柴木背回来，足足堆满整个柴房，够一个冬天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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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绵绵接连涂抹几日的铁打药，脚踝处和手臂的肿包消退，已经可以正常行走了。一能活动自如，她迫不及待来到后面的菜地看看心心念念的蔬菜长得如何。
芽苗一旦发芽长叶十分迅速，满地一片水茵茵的翠绿，晨间凝结的晶莹顺着叶脉纹路滴落，如同洗刷过油光崭亮，从播种到生根发芽短短小半个月，如今接近准备采摘的成熟期。
沈绵绵翻了翻土，将土壤周围的杂草拔干净，避免和蔬菜争夺养分，按这长势，再过一两天就能吃了。
她开垦的菜地大，播种的量也多，两个人明显吃不完，沈绵绵思忖卖些出去，但市集卖菜的商贩太多，倒不如做成麻辣烫好了。
沈绵绵很少吃外卖，她点过一两次，蔬菜是按两三块一两来算，土豆片、肉丸等等按个数卖，一顿下来人均二三十块一份麻辣烫，而店家的成本却低得可怜。
况且冬季即来，大部分人喜欢在冷天吃上一碗热乎乎的面条或者汤饭，地瓜丸什么的，出锅没多久变得冷冰冰，谁见到会有食欲。
沈绵绵确定目标和方向，正考虑摊位以及租金的问题，一个小小的身影趴在木门，鬼鬼祟祟探着脑袋张望。
“你看什么？”
身后蓦然响起声音，小文吓了一跳，乌圆的眼睛霎时涌现泪水，嘴巴一扁，他如同只惊慌失措的小老鼠咻溜下逃走了。
原身的容貌并不差，秀鼻朱唇，凝脂肌肤，一双眸子犹似剪水，妥妥的小美人儿，怎么小孩子看到她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跑走了？
沈绵绵挠挠头，满脸懵逼。
顾昭不在家，自从前几日喝了一次药，他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
不多时，王婶带着她的儿子上门。
“你这孩子，躲什么呢，有啥好害怕的。”王婶揪他半天，小文死死攥着衣服不肯撒手，把脸埋在里面藏起来。
王婶一脸无奈：“沈绵绵，不好意思，你别介意啊，我这儿子怕生。”
“没事，小孩子嘛。”
沈绵绵摆摆手，“我刚才看他过来，是要找顾昭吗？”
临近月考，学习紧张，顾昭几乎每夜抽空去王婶家提点她两个孩子的功课，以至于两家来往也比以前频繁许多，只是每次这小孩看到她都躲得远远的，仿佛害怕吃了他似的。
“不是，他是想来找你的。”王婶抚摸他的头，和沈绵绵说道，“上次你不是送了些卤味过来吗？小文带回私塾吃后，他的同窗争着要呢，一直问他还有没有。”
“所以他过来找你想买一点回去，就是这孩子太害羞了，出门没多久又突然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