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前年加入学生会的，”
杜苓将头发拨到耳后，
“那个时候，欧阳郎枫已经就任学生会会长了，所以，之前的事情，我确实是不太清楚。”
“我其实需要的也只有他上任之后的部分。”
何晨鑫回答。
对于已经知道欧阳郎枫就任之前的所有事的何晨鑫来说，这之后才是至关重要的，当然前提是冯启枰没有骗他。
“我进学生会那时候，学生会内的气氛似乎并不太和谐，至少，比现在火药味浓多了。我所听说到的版本是，欧阳郎枫即使当上了会长也并不太能服众，当然对于这个的具体情况我并不清楚。”
“我那时候也没有想那么多，坦白了讲，我就是一个为了评优而加入学生会的利己主义者，我也相信，绝大部分的人是抱着这个动机加入学生会的。你怎么认为的？”
杜苓问何晨鑫。
“无可置否。”
何晨鑫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
旁边的李渝欣像是无情的机器一样不断拿起一串又一串的烧烤。
“好了，我接着讲吧，关于我个人与他之间实在是没有太多的联系，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两年前的学生会迎新舞会上，他作为会长自然是要有一番说辞。嗯，对了，我也是通过面试的方式进入的学生会，你们有听说过内招吗？”
“有听说过。”何晨鑫回答。
“那我就不多解释了，内招的那一部分其实在面试的当天就能见到学生会长，因为他本人要亲自前往确认，这是似乎是一贯以来的传统。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内招的条件实际上也没有定数，写在纸上的规矩太模糊了，以至于我和其他中立部门一致认为这其中必然有鬼。”
“你是说会长在内的人会有操纵内招的嫌疑吗？”
这里和冯启枰的话完全对上了，看来学生会的内招存在舞弊是确有其事，何晨鑫想。
这时何晨鑫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解锁屏幕，是李渝欣发过来的一则消息：
“罗琳玲是通过内招进入的学生会，你觉得她会不会是欧阳郎枫发展的人？”
“我不清楚，但我觉得不是，她应该是属于特别优秀那一类，毕竟是作为新生代表发过言的。”
何晨鑫的回复否定了李渝欣的推测。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毕竟开学典礼那天你们都走了，只有我看见她登台的。”
“好吧，你们继续聊。”
何晨鑫这时才将手机收起来，但其实已经过了好一会了。
“额，抱歉，有很重要的消息要回，家里人发来的。”何晨鑫摸摸后脑勺。
“这样吗？现在好了吗？”杜苓也收起自己的手机。
“没事了，我们继续吧，你刚才谈到\\u0027中立\\u0027这个词我很在意，难道学生会内部还有各大派系吗？”
“虽然并不是很简单，但也没你想得那么复杂，这大概算是学生会公开的秘密了，派系并不多，也无非就三种，支持现任会长欧阳郎枫的，支持前任会长冯启枰的还有就是为数不多的像我们纪检部这样的中立势力。”
“不过冯启枰已经毕业了，支持他的人估计也没多少了吧，况且本身欧阳郎枫的工作能力也不差，所以冯启枰的人如果没有推选出新的候选人的话，大部分都会倒戈的吧。”
“当然我也只是说说，他的那些人具体现在什么情况我不太关心。我最关心的是怎么做好本分工作好拿到校级评优，现在看来只要培训不出什么岔子，大概率是有了。”
阳桁轩从点菜完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他都只是默默地扮演着听众的角色，脸上阴郁的表情和李渝欣如出一辙。
“看上去如果想要远离学生会的纷争的话，加入你的部门绝对是个不二的选择。”何晨鑫试探性地问道。
“当然，作为小阳的朋友我肯定会照着你的，来年我打算把这个职位辞掉专心考研，如果你的工作做得出彩，部长这个位置我一定留给你，怎么样？”
“听起来相当诱人，不过到时候再看吧，我有机会一定加入你的部门。还有，关于这届学生会会长选举推迟，你知道些什么吗？”
“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一点其实蛮奇怪的，去年的\\u0027候补成员\\u0027到今年已经基本上毕业了，这导致总参选人数达不到学校设置的竞选人数最低要求，于是竞选就没办法开始。然后在现任会长，也就是欧阳郎枫的建议下，今年选举将推迟选举，这期间重新加入\\u0027候补成员\\u0027。就是这样，还有什么疑惑吗？”
“关于这个确实没有了。”何晨鑫点了点头
“直觉告诉我，我们这次的谈话好像并没有就此结束。”
杜苓的将左手放在桌上，指甲敲打着桌面。
“女人的直觉果然准确，”
何晨鑫感叹道，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有关于主席部和竞选机制的问题，作为部长，你们对部门推选的\\u0027候补成员\\u0027应该是比较了解的吧。”
“你都了解到这些了吗？说实话我有些意外，不过这个告诉你也无妨，虽然我并不建议你去当什么\\u0027候补成员\\u0027。”
“此话怎讲？”
“你应该只了解到\\u0027候补成员\\u0027所拥有的离谱特权，但这些其实都是一些浮于表面上的皮毛而已，每年的选票大多已经决定了，现在的\\u0027候补成员\\u0027其实也就是做些打杂工作而已。”
“而且成为其中之一的话便注定与其他职位无缘了，这其实只是一条绝路，设置起来给不懂得判断形势的新人画个饼而已。”
“我说到这里你可能就会问不是有我们这样中立的部门存在吗？确实，但这毕竟是少数，起不了决定作用。我们部门的选票真正有用的时候还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各方势力都势均力敌，所以为了尽可能的拉拢中立部门，他们也是想尽了不少办法。”
“可以知道前两年你代表你们部门将选票给了谁吗？”李渝欣突然发问。
“这点我暂时保密，等之后决定了新干事的分部你的这位朋友肯定会知道的。”
杜苓看了看时间稍稍皱了皱眉，
“好了学弟们今天就陪你们玩到这里，我得先走了。”
“对了，我再补充一点吧，刚才光顾着说好话去了，欧阳朗枫的风评其实并不怎么好。你看学校的论坛就能知道，但消息真假就交给你们自己判断了。”
“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么多。”
“没事，就当是出来玩玩而已。”
杜苓说完之后起身准备离开，她面前的烧烤签寥寥无几，和其他三位相比几乎是可以忽略的。
“苓姐今年春节要回老家这边吗？我爸妈挺希望你们一家回老家来看看的。”一直沉默的阳桁轩对着杜苓说。
“今年吗？看情况吧，我回去问问，到时候会通知你们的。”杜苓向前迈出一步之后又停下来说。
“等等，等等，你们不是那种关系吗？”何晨鑫似乎一头雾水。
“你说哪种关系？”阳桁轩一脸疑惑。
“你还装糊涂吗？跟你在一起的女孩子跟你能有什么别的关系。”
李渝欣有些看不下去了。
“哦，你们以为我和苓姐是情侣对吗？”
阳桁轩不禁笑起来，
“苓姐是我二爷大女婿的侄女，从小住我家隔壁的，我俩只是亲戚，而且不算近那种，具体什么称呼我都忘了，估计只有那些老一辈才记得了吧。”
“还不是因为你一天四处留情，搞得我还真以为你这么快又能交到女朋友。”
何晨鑫撇了撇嘴。
“合法。”
刚才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的李渝欣突然说出简短的两个字。
“额，你刚刚说了奇怪的话吧。”
阳桁轩先是一愣，然后看了看已经走到门口的杜苓，再看向李渝欣。
“当我没说。”
李渝欣捂住嘴。
门口的杜苓像是听到了李渝欣说的话，她突然驻足两秒，之后迈步离开。
“嗯，你们有得到想要的信息吗？我感觉苓姐说得挺详细的。”
阳桁轩对何晨鑫说。
“这些信息都相当有用，看起来你还真不是一般的靠谱。”
何晨鑫赞扬道。
“不过这才几天，你们对学生会的了解也是相当到位啊。”
“现在怎么说？你觉得胜算大吗？”
李渝欣问。
“我们只是确认了一些消息，现在只能算大概了解而已，真正的情况还得自己去调查吧。”
通过这一次与杜苓的交谈，何晨鑫确认了冯启枰应当是可信的。
“那就等吧，反正我们也不缺时间。”
“你们两个还聊吗？我先走了，我有些困了。”何晨鑫打了个哈欠。
“再见。”阳桁轩向他招了招手。
目送何晨鑫离开之后，阳桁轩和李渝欣两人一言不发地消灭着剩下的烤串。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的，你表现得太明显了。”
李渝欣率先开口。
“果然藏不住吗？我其实挺想像你一样，做什么都不露声色。”
阳桁轩喝下最后一口酒。
“代价就是牺牲几乎全部可能的人缘。”
李渝欣长呼出一口气，
“而且每个人都是不可能完全掩藏自己心思的，你的潜意识总会在无形之中出卖你，哪怕只是微小的细节。”
“你知道吗？相比之下那些其他的什么都是可有可无的，只要我......”
此时阳桁轩脸上露出一副李渝欣之前从未见过的表情，惆怅，迷茫，渴望......
用这些词语来形容似乎都不太合适，但又都能沾一点边。
“抱歉我不太擅长听人倾诉，我就先回去了。”
丢下手中的烧烤签，李渝欣起身准备离开。
“你是第一个知道的，包括她都不知道。”
阳桁轩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取出其中的最后一支缓缓点燃。
“那可真是遗憾。”
李渝欣留下这句话之后便消失在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