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爹当了官，可再怎么说也只不过是个七品官。
林家家大业大，人脉也广，说起来，近来还隐隐压了杨家一头。
怎的突然开始上门提亲了？
虽然听张氏说林小公子是林家唯一一个良善之辈，可宋如棠总觉得，这林小公子指定没安好心。
再善良也不可能贸然向一个从没见过的姑娘提亲，更何况这姑娘还是跟自己家族有仇的姑娘。
宋如棠总觉得，这事儿处处都透着一股怪异的感觉，要说其中没诈，她自然是不信的。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来杨老太太出殡那日，恰逢林家来找事时，在队伍里头多看了她几眼的那人。
身上莫名打了个冷战，宋如棠摇了摇头，又觉得这事跟那人没关系。
许是自己想多了。
好在她自己还有些话语权，再加上林家和杨家的世仇，这婚事十有八九成不了。
“怎么样？若是你们后悔又应下了，我再回去禀报也不迟，只不过……林小公子只等到申时，你们若是回晚了，这门亲想必也结不成了。”
媒婆显然有些不耐烦了，加上被拒绝过好几次，语气总带着些生硬。
张氏扭头看了一眼宋如棠，询问她的意见。
宋如棠直接把聘书撕成两半，丢回给媒婆道：
“以后您不必来了，若我成亲，也必当选个赘婿上门，也当是我向别家男儿提亲才对，怎有您来找我提亲的道理？”
宋如棠这话本意便是惹怒媒婆，叫诶婆往后不愿再上门，也省去自己许多麻烦。
如她所料，这话成功把媒婆激怒了，当下就冷了脸色，不过依旧是板板正正收了聘书揣进怀里，站起身道：
“宋小娘子好大的口气，不过是小小七品官的女儿，竟就如此狂妄起来了，也不怕日后在安平郡名声臭了。
我都给五品文官家的子嗣们牵过红线，又何尝会惧怕你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家？只怕以后你还要哭着来求我给你说个好人家呢！”
“那便走着瞧吧。”
宋如棠听了这些话，不怒反笑。
本来目的就是为了这个，自然不会生气，只是看了一眼张氏，还是对着媒婆开了口：
“您慢走。此事是我宋如棠一人的想法，与杨家小娘子们无关，您往后牵线只绕着我便好。”
“不必，杨家女儿们也招得赘婿，又不是离了男人活不了了。”
张氏自然看出了宋如棠的想法，为避免麻烦，紧跟着开了口。
这话把媒婆惊得不轻，一脚绊在门槛上，差点就跌了下去。
好在及时扶住了门框，这才在地上站直了身子，回头拍着胸口，虚声道：
“两个疯子！”
说完，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唬人的东西一般，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杨府。
宋如棠还是转过身，对张氏道了歉：
“方才是如棠思虑不周，恐怕牵连了家中其他姐妹。”
“无妨，这媒婆向来是个目中无人的性子，整个安平郡又不是只她一家独大，旁的媒婆也多的是。”
张氏敛了眼眸，没说的是，她跟这媒婆有过过节，今日之事刚好叫她出了口气，至于闺女们……
姑娘家做生意已经叫许多人不喜，便是没和媒婆有这一番争吵，杨家女儿要嫁出去也是难的。
先前她还正发愁女儿们的亲事，方才宋如棠一番话还真给了她灵感。
是啊，找个赘婿不就得了？干嘛非得把闺女们嫁出去？
张氏将这事默默记在心里，抬头对宋如棠安慰道：
“今日之事做得好，你外祖母他们若是知道，说不准还要再多奖你一间铺子。只是这林家似乎藏着祸心，你这几日多加小心，我叫你舅舅得空去打探打探，省得又遭了黑手。”
宋如棠弯腰行了一个谢礼：
“那就多谢舅母了，劳烦舅母多费些心，回头我带着品衍到庄子里头看看去。”
这也是她给张氏抛出的一个橄榄枝。
叫杨品衍跟着她去庄子，自然是有意再多辟一个庄子，里头种下更多的辣椒，亦或是其他粮食。
旁的人她信不过，眼下又是和张氏交好巩固情谊的时机，不如直接叫杨品衍接手未来的一个分庄，正好一举两得。
张氏也就笑意盈盈地点了头：
“行，得空你与你娘亲说说这事，这事总该叫她知道知道。”
“是。”
宋如棠点了头，转身退出房中。
看着外边阴沉的天空，只道风雪将至，又要降温。
*
媒婆踮着磕疼了的脚走出杨府，叫了辆正要往城外赶的牛车，问清去向，知道顺路后，便花了些银子叫牛车带着去了林家。
林家小公子和他娘正在府中等着消息呢。
媒婆刚一进门，两人就看出了此事的结果。
这事儿没成。
林夫人冷了脸：
“他杨家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只跟杨家攀了亲的外姓女也能拒了我林家的求亲，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林锦晟摇着折扇，笑着开了口：
“娘，别这么生气嘛，这小姑娘可狡猾得很，若她欢欢喜喜应了，孩儿还娶她做什么？”
“把你那破扇子收了，大冬天的摇什么扇子？”
林夫人白了林锦晟一眼，忍不住发问道：
“你就真的执意要去杨家提亲？”
林锦晟点了头，虽是笑着，可眼眸深处黑得要滴出水来，已然没有了在外人面前展露出的那般纯良。
可说出来的话依旧天真的很：
“娘，孩儿非她不娶。”
一旁的媒婆听到这里，总觉得再听下去，自己似乎会有危险，赶忙趁着两人谈话间的空隙插话道：
“既然这事儿黄了，那我把先前您二位给的银两退回来……”
“不用。”
林锦晟笑着把媒婆留住了，只是笑意依旧不达眼底：
“您那么急切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回头你再去一次，记得带上聘书，还有一箱首饰，我叫下人给你准备好了，记得好好说话。”
“是，是。”
媒婆连声应下，脸上已然汗水涟涟。
这宋小娘子也不知道哪里好，叫林小公子都瞧上她了。
还非她不娶？
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