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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雪山之巅,狂风呼啸。

有高大男人身穿一袭白衣,满头白发乱舞,和满天飞雪混杂在一起,分不清飞雪与发丝。

齐宣缓缓睁开双眸,他一步踏出,周围风景似乎也随之变化,从雪山之巅,变为一座大雪飘零的梅花林。

他一步步走出,自己也一点点变小,最终变成了一个婴儿。

在这里,他不再是师父唯一的徒儿。

在那个寒冬大雪里,云阳秋从垃圾桶旁边抱回来的婴儿,有两个。

他不再是那个习武天才,云阳秋对他也再无半点宠爱,那位老人的宠爱,全部给了另外一个男孩。

仿佛他已经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年,两年,三年,直至十年过去,云阳秋对另一个男孩的宠爱与日俱增,对他则是冷眼相加。

而家中的另一个同龄女孩,外国小女孩艾米,也对他不再搭理,仿佛亲近的人只有另一个小男孩。

因为他是个习武的废物,而那个男孩才是习武天才。

他应该嫉妒吗?

嫉妒师父对另一个男孩的宠爱?嫉妒那个男孩的习武天资?嫉妒艾米对那个男孩的亲密?

“不对。”

风雪梅花林之中,一位十岁的男孩笑着摇了摇头。

“全都是错的。”

“师父对我的看重,不在天资,而是他膝下无子,哪怕我是一个废物,我也是他老人家的孙子,他对我的爷孙之情,不会变。”

“艾米对我的亲近,也不在天资,我是她的弟弟,她是我的姐姐,永远都是。”

“呼——”

十岁小男孩深吸一口气,而后重重吐出。

一刹那,他长大成人,满头如雪白发飘扬。

齐宣眼神温和,轻轻一笑,“我不会嫉妒,因为我这一生,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情绪,师父和艾米因为别人而疏远我,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生死七重关,第二关的嫉妒幻境,以他的记忆为基本,扭曲制造出了一座幻境。

但这没有意义。

因为齐宣始终相信,根深蒂固的相信,师父和艾米永远都是他最亲的亲人。

因为他足够相信,所以这种幻境,就没有任何意义。

“你但凡换一种事件,我还有那么几分可能沉沦。”

“只可惜,你没机会了。”

齐宣轻轻一挥手,整个世界如镜子般破碎。

生死七重关,第二关嫉妒,破!

“呼——”

世界破碎的一瞬间,再次重组,依旧是茫茫雪山,大雪纷飞。

“齐大哥!”

“齐大哥,救我!救我啊!!!”

远方传来小女孩的哭喊。

齐宣转头望去。

有小女孩悬浮半空,朝他大声哭喊着,背后是一座充满血色符文的阵法。

有年轻帝王一袭黑色帝袍,冷眼旁观。

有年轻道人一袭黄紫道袍,手掐道决,想要将小女孩献祭出去,以此来解封这座雪山里封印的龙运。

这里……是昆仑山。

小女孩是花花,年轻帝王是刘云,年轻道人是张开明。

齐宣望着这一幕,眼神逐渐飘忽,脸上开始出现愤怒之色。

是龙尊!

龙尊要破除樱山的封印了!

他们没有战胜龙尊的力量,他们必须把花花献祭掉,以此来解封昆仑山里的龙运,只有这样才能战胜龙尊!

是的……只有献祭花花……

可是怎么能?!

怎么能?!

花花救了他,他怎么能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

刘云和张开明怎么能这么做!

“不能!”

齐宣咆哮怒吼,满头如雪发丝乱舞,浑身怒意攀升到了极点。

愤怒之火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要彻底占据他的全部心灵,要将他彻底沉沦在永无休止的怒火之中。

可就在他想要一拳轰杀掉刘云和张开明,解救花花的时候,他却忽然平静下来,放下了刚刚才抬起的右手。

“我凭什么愤怒呢?”

如雪发丝逐渐垂下,散落在背。

齐宣望着花花被献祭的这一幕,眼神平静。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心境如水,古井无波。

直至最终,花花被张开明彻底献祭,小女孩整个人爆成了一滩血雾,以此唤醒了昆仑山里的龙运,一条金光巨龙直冲云霄。

“如果,如果当年,事情真的发展到了这一步,我应该愤怒吗?”

“不。”

齐宣轻轻摇头。

“如果事情真的落到这一步,献祭花花就是最优解,死一人,救千万人,否则龙尊破封,不仅中原千万人要死,她同样也不能幸免。”

“献祭花花,无关对错和好坏,只是最优解。”

“我当然可以愤怒,但愤怒的对象不应该是任何人,而是我自己。”

“如果我足够强,这一切事情就不会发生。”

“所谓愤怒,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无能罢了。”

“我不会再愤怒了。”

齐宣轻轻闭上双眼,轻声自语,“因为我会变得很强很强,我会变成最强,强到可以保护所有人,强到不会再有任何事情,能让我感到无力和愤怒。”

愤怒,是因为无能。

他一路走来,正是为了改变自己的无能。

他不会再愤怒。

因为他会不断变强,直到保护所有想保护的人。

齐宣闭着眼睛,心中的那团愤怒之火,彻底消散。

生死七重关,第三关愤怒,破!

当他再次睁开眼,第四关,懒惰,随之来袭。

“嗯?”

齐宣一愣。

因为这里是他的识海。

一望无际的海洋之中,似虚非虚,似幻非幻的武道通天之楼依旧高耸,悬浮在楼顶上的那一面三生镜依旧散发光辉。

识海骤起波澜。

一头暗红色的凶兽缓缓浮出水面,猩红色的兽瞳平静地望着齐宣,竟是口出人言:“齐宣,一路走来,累么?”

齐宣瞳孔微缩。

“换我来吧。”

饕餮踏波而行,缓缓来到齐宣面前,身形竟是一下子化作人身,黑发黑衣,双眸猩红。

识海之中,两道一模一样的人影面面相觑。

一人白发白衣。

一人黑发黑衣。

“你可以不用那么累了。”

黑衣齐宣微笑着,那对猩红色的兽瞳仿佛有着某种魔力,仅仅是看着齐宣,就能让他意识恍惚。

“以后,我来帮你变强,你呢,以后就只需要坐在这里面,安静地看着,安静地享受着吞噬带来的力量提升的感觉就好,就像……”

黑衣齐宣的猩红兽瞳透着一股寒意,在齐宣耳畔轻声细语。

“就像,我一直以来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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